“洋洋是我同學,一個很可愛的男孩子!”橙橙仰着小臉,驕傲地說道。
白石遠也笑了,怪不得最近橙橙去幼兒園比以前積極得多,原來是班裡有了小情人兒……
“好不好嘛爹地,明天送橙橙去幼兒園吧,洋洋說了,要是橙橙明天第一個到幼兒園的話,他以後都只跟橙橙一個人玩兒。”
“他只是說來騙騙你的,不用當真。”白石遠直截了當的揭穿了事實。
展心儀眼見着橙橙陽光明媚的小臉上陰轉多雲,狠狠地瞪了白石遠一眼,安慰道:“橙橙放心吧,媽咪明天一定早點起牀,第一個把橙橙送過去好不好?”
說完眼睛瞥向白石遠,嘲諷味十足地說:“不要聽你爹地的,小朋友之間就該互相信任。”
“是嗎?”白石遠習慣性地微微擡起下頜,凜冽的眸子裡閃過意味不明地光點,“我只是告訴橙橙真相罷了。在我很小的時候也有人跟我說過同樣的話,還說過長大了要結婚,信誓旦旦的承諾,結果還不是一樣忘得一乾二淨?”
“這、這個不一樣。”展心儀狡辯道,眸色有些閃躲,“什麼結不結婚的,小孩子不懂事隨口一說,你還當真,真是幼稚死了。”
以前白石遠這麼說的時候,展心儀的表情不會顯得難堪,甚至還會沒心沒肺地嘲笑她兩句,今天不知怎麼的,神色當中突然有了慌亂和閃躲,故作不在意的口氣,着實讓人起疑心。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
“什麼想起什麼啊?”展心儀反應很迅速,沒有經過思考就一口否定,堅決地態度惹得白石遠不得不多想。
“好了好了!”展心儀擺擺手阻擋了白石遠探究的目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再說了,那麼小發生的事,誰記得。”
白石遠表示很受傷——就像他寶貝似的珍藏了幾十年的東西,在他極其渴望被人誇讚的時候,卻被人嘲笑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他確定展心儀肯定是想起來什麼了,至於她是什麼時候記起來的,之前在他沒有發現的情況下隱藏了多久,又不知道偷偷地嘲笑了他多少回。這種突如其來的空落落的感覺和莫名其妙的羞恥感,驕傲的白大少爺感覺面子上掛不住,生氣之下,索性把橙橙扔給她,一個人賭氣地出去了。
“爹地要去哪兒啊?”橙橙摸着展心儀軟軟地頭髮,小聲地問道。
展心儀看着車窗外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浮起一絲無奈地苦笑,說了一句橙橙怎麼都聽不懂的話:“不知道,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的瞭解過他。”
白橙橙真心覺得每天跟這種父母生活在一起心好累,經常說些讓她莫名其妙聽不懂的話,前一秒還好好的坐在一起聊天,下一秒又會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突然開始吵架,有時候大人幼稚起來,可比小孩子幼稚多了。
白石遠下車沒多久,外面突然又是一陣騷亂,展心儀坐在車裡隔着厚厚的防風玻璃都能聽到外面的吵鬧聲。
哭聲夾着吵架的聲音,隱隱約約聽上去不止一個人在哭鬧,外面還有警察在維持秩序,大概也是沒想到會突然有人跑出來鬧事,一時應付不過來,本該在旅遊淡季最冷清的時候,海邊卻異常的熱鬧。
“夫人。”靳揚遠遠看見展心儀在衝自己招手,一溜小跑地溜過來。
“怎麼回事?”展心儀探出腦袋來看了看,發現前面擠了一堆人,厚厚的人牆擋着,她什麼都看不見。
“是楊威。”靳揚爲難地撓了撓頭髮,似乎不太想讓展心儀摻和進來。
“楊威?”許久沒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展心儀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這人是楊樂甜的父親,也就是楊淑萍的丈夫。
想起楊淑萍,展心儀的心臟又像被灌了鉛一樣猛地一沉,就算她再怎麼死有餘辜,但是親眼看着她在冰冷的海水裡斷氣、死不瞑目,這種記憶,始終不會讓人感覺到輕鬆。
“他聽說自己老婆被淹死了了就跑過來了,差點沒攔住要跳進海里去尋死。”靳揚看到展心儀的臉色不大好,於是住了嘴,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他也是活該,誰讓他一家人作惡多端呢,這次竟然還膽大包天到綁架您和橙橙,就算她不死,先生也不會讓他們一家好過的。”
“你先幫我看着點橙橙,我去看看。”展心儀說着拉開車門要下來。
靳揚忙攔住了車門:“千萬別,外面太亂了,先生剛交代過讓我照顧好您和橙橙,你這過去了,完了我又要捱罵了。”
“你放心,我會跟他說的,橙橙就拜託你了。”展心儀真要鐵了心要下車,靳揚又怎麼敢死攔着她,沒有辦法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她跑向人羣擁擠的地方。
白石遠不在人羣裡,許是跟被警方派來的人請去配合調查了,將楊威團團圍住的人,除了幾個陪他痛哭的是楊家過來的人之外,剩下的一臉嚴肅,面無表情的人都是白石遠的手下。
見了展心儀,那幾個不苟言笑、維持秩序以防楊家人鬧事的保鏢們紛紛有眼色地打招呼:“夫人好。”
第一次光天華日之下當着這麼多外人面被齊生生地叫夫人,展心儀有點不好意思,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後退,幾個壯漢聽話地退到兩米之外。
楊家人對眼前這個女人是恨之入骨,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仇人就在眼前,你卻無能爲力。
“你這個歹毒的女人!我們楊家和你無冤無仇,你卻這樣迫害我們!”楊威癲狂起來和他那個潑婦一樣的媳婦兒如出一轍。
“關於你夫人逝世這件事,我很遺憾。”展心儀話還未說完,楊威一邊哀嚎着一邊奮力從地上爬起來撲向他。
離展心儀最近的那個保鏢眼疾手快,擡腿便是一腳正中楊威的小腹中央,一腳將他踢翻在地,疼得他哼唧半天,愣是翻不過身來。
楊家的其他人見狀,連哭都不敢大聲哭出來。展心儀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是生氣又是無奈,感覺自己就像古時候的暴君,在欺負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一樣。
可是天地良心,她纔是最大的受害者。
“老天爺啊,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就睜開眼睛好好看看!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們這些善良的人啊!”楊威知道自己鬥不過展心儀,只能嘴上乾嚎兩句過過癮。
都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不去反思自己的過錯,卻反咬一口罵別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得大抵如此了。
回去的路上,展心儀一直都悶悶不樂,腦海裡始終迴響着楊威憤怒的哭喊聲,一方面同情他失去了女兒和老婆的雙重打擊,一方面又覺得他們都是罪有應得,理所當然受到懲罰。
尤其是楊淑萍最後留給她的如同蠟像一般恐怖的畫面,回憶起來彷彿空氣中都瀰漫着屍體腐爛的味道。
在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打擊之下,展心儀光榮地感冒了,說話時候濃重的鼻音暴露了她感冒的真相,白石遠狠狠鄙視了她一番,回到家裡,中藥西藥雙管齊下,白石遠親自喂到嘴邊,不喝都不行。
說是喂她喝藥,倒不如說是直接灌下去的還比較直接。
這幾天折騰得厲害,展心儀身心俱疲,加上重感冒,被白石遠勒令在家裡休息哪兒都不許去,於是乖乖地在家裡過氣了寄生蟲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兩天的時間眨眼間就過去。
兩天內,展心儀和白石遠沒有一個人提起綁架案,展心儀知道這件事已經交給白石遠去處理,對他也很放心,本來打算告訴他楊淑萍的同夥是趙明誠,但一想白石遠那麼聰明肯定早就知道了,就沒再多說什麼。
中間展心儀也被請去警察局兩次,配合警方的調查,做了筆錄什麼的,請展心儀去局子裡配合調查是爲了走走過場,上邊規定了必須得有這麼一個過程,不得已才請了她。
結果展心儀過去了,受到的待遇比在公司裡還好,幾個年輕帥氣的小警察圍着她團團轉,又是請喝茶又是給買甜點吃的,字裡行間都透露着奉承討好的意思。
警方拿出一段監控錄像給展心儀看,畫面上的內容展心儀見都沒見過。錄像帶是白石遠給的,他嫌警察局辦事效率太低,打了兩通電話就從公路局一朋友那兒搞到了這段高速路口的錄像。
沒花多大力氣就在錄像帶裡找到了趙明誠和他的車子,由於當時一心只想着快點逃走,趙明誠沒有對車子和自己進行僞裝,很容易辨認。
再加上展心儀和橙橙兩個受害人的指認,警察局負責這件案子的警官當場拍板,斷定了趙明誠就是綁架案的主謀,另一個主謀楊淑萍已經死了沒辦法再追究她的責任,警方剩下的任務只剩全力追查趙明誠的下落。
第二天一大早,鋪天蓋地的新聞炒的沸沸揚揚,全市的人都知道了趙明誠膽大妄爲綁架展心儀的新聞,警方發出A級通緝令,重金懸賞趙明誠的下落。
趙明誠的去向成了一個未知的迷,那天他從高速公路上倉皇逃走之後,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警方迫於上邊給的壓力,又是白石遠交代下來的案子,不敢怠慢,每天都在爲找到趙明誠奔波,結果幾天下來,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