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個要死要活,一個竟然要和別的女人結婚,還每天跑來醫院看着她。
展心儀對工作也越來越不上心,大病一場在家休養了大半個月,期間想起來去公司了就去待一會兒再回來。
白石遠好像也有意要回避她,每次她來公司的時候,白石遠都是剛剛離開,兩人完美的錯過,足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沒見面。
展心儀眼不見爲淨,如此一來更好,也能讓她更加徹底的和過去saygoodbye。不用操勞工作,展心儀突然多出了大把大把的空餘時間。
除了去找米娜玩兒之外,展心儀剩下的時間,只要莫離有空,她都會過去找他,帶他出去走走,把過去想吃一直都沒機會吃的餐廳都吃了個遍。
遊樂場,青山,電玩城,影院,到處都留下了兩人遊樂玩耍的痕跡。
莫離度過了他人生中最最快樂難忘的一段日子,可如果他的快樂,一定要建立在展心儀的失意和不快樂之上的話,他寧願沒有今天。
有時候兩人在吃冰淇淋,聊着聊着,展心儀會突然斷片兒,然後開始發呆,一座就是一下午,大腦完全放空,眼睛裡也空蕩蕩的,莫離越來越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或者是一場並不感人的電影,其他觀衆看得都開始無聊得打瞌睡了,展心儀卻抱着紙巾嚎啕大哭,好像要把接下來一年份的眼淚都流乾殆盡一樣。
莫離不是不知道原因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他們都聰明地選擇了避而不談。
又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午後,展心儀邀請莫離來她家玩兒,這是展心儀搬出白家之後,第一次讓莫離上門找她。
午飯展心儀親自下廚,做了莫離想吃的糖醋排骨,吃得飽飽的兩個人,坐在小區的鞦韆上聊天曬太陽。
“心儀姐去過大理嗎?”莫離望着藍藍的天空棉花糖一樣的雲朵,突發奇想地問道。
展心儀意料之中地搖頭:“沒有,怎麼了?”
“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去。”莫離惋惜地嘆息道。
“你還年輕着呢,想去什麼地方,以後有的是機會。”
“心儀姐,你陪我去一趟大理吧?”莫離滿心期待的望着她。
展心儀面對他那雙純良無害,乾淨透徹的眸子,不忍心拒絕,問道:“什麼時候?”
“就明天吧,怎麼樣,我一會兒回家就開始查機票。”莫離突然來了興致,興致勃勃地摩拳擦掌。
展心儀意外地挑了挑眉,“怎麼這麼突然?”
“因爲我怕以後都沒有機會去了嘛。”莫離笑嘻嘻地撒嬌,白皙的臉蛋上金色的小絨毛在太陽光底下反射着可愛的光芒。
展心儀嗤地一聲笑了:“你胡說什麼呢,一輩子還長,以後你想去哪兒,別說是大理了,就算是去南半球我也陪你啊。”
“不用去南半球,我就想去大理看看洱海,你就答應我吧心儀姐。”莫離難得如此認真地懇求一件事。
展心儀略遲疑地思索了一會兒,正好最近她心情也不怎麼好,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也不失爲一件好事,於是答應了他。
“ye!心儀姐萬歲!我現在就回去訂機票!”莫離開心得振臂高呼,有些得意忘形地跳下鞦韆撲過來抱住了展心儀。
兩人皆是一愣,鬆開展心儀之後,莫離有些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對不起啊心儀姐,我太激動了。”
看着莫離害羞的小模樣,展心儀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去他的白石遠,他愛結婚就結婚,愛誰誰吧,我不管了,老孃要出去嗨皮了!
這種興奮的心情沒能持續多久,展心儀畢竟不是莫離,對一件事的新鮮度有期限,莫離興沖沖地回去查找路線和機票,家裡又剩下展心儀一個人。
獨自面對空蕩蕩的大屋子,想到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到的橙橙,莫名其妙的孤獨無助感又像潮水般將展心儀淹沒。
她像一隻受傷的流浪貓迷,蜷縮在黑暗的角落當中,獨自顧着傷口。
難捱的夜,只能靠酒精來麻痹自己,展心儀不知何時染上了喝酒的壞毛病,大概和白石遠的煙癮是一樣的,他們都只是在尋找一個外物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宿醉的結果導致展心儀第二天遲遲起步來,直到莫離在門外大聲地敲門,展心儀才猛地從醉生夢死的昏睡中清醒過來。
想到昨天答應的莫離要陪他去大理旅行,一場說走就走,手忙腳亂地旅行就此拉開了序幕。
展心儀這次離開家裡,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包括米娜,還是展心儀等到了目的地下飛機之後纔給米娜打了報平安的電話。
白石遠更不可能知道了,一整天不見展心儀來上班,靳揚晚上照舊奉命假裝不經意地開車路過展心儀家門前,發現家中的燈都是滅着的。
打電話給米娜,一問才知道,展心儀這是出去旅遊了。
白石遠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說他是大發雷霆一點都不誇張,他當時就差派飛機直接飛過去大理把人綁架回來了。
冷靜下來一想,自己好像已經沒了去找她的立場,把她逼走的人是他,現在他又有什麼理由去把她帶回來呢?
不辭而別是讓白石遠生氣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就是和展心儀一起去大理的人,莫離,趁着他不在的時候,這傢伙不知道又和展心儀有了什麼樣的發展,竟然都到了可以一起旅行的地步!
莫離最近的治療一直都在李政的醫院裡進行,接到莫離不顧自己的身體安危耽誤治療,執意上飛機和展心儀去旅行的消息之後,白石遠暴怒之下給李政下了通牒——
以後關於莫離的一切病情,他都不用再管,白石遠要看着他自生自滅,看看沒有了他,就他依靠自己的能力,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停留多久!
好在這場旅行持續的時間不長,一來是莫離的病情在牽制着,二來展心儀的心思也不在遊玩上,她每到一處都惦記着橙橙,只在大理匆匆待了三四天,兩人就乘上了返回的飛機。
但僅僅就是這三四天的時間,也足以在莫離的生命裡留下死而無憾地印記。
如此親密的朝夕相處,展心儀卻仍然沒有發現莫離的異常,更不用提他的病情了,只能說莫離隱藏的很好。
當他下了飛機,從機場飛奔回家,急急忙忙從抽屜裡翻出一大堆藥片,也不管是什麼作用,一股腦全部塞進嘴巴里的時候,回想起在大理快活的日子,突然有些想哭。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想質問老天,爲什麼要對他如此的殘忍?
他只不過是想多活幾天,想多陪在她身邊幾天,爲什麼連這麼簡單的要求都不肯滿足他?!
安小米這幾天都在躲着韓雪,有意無意地避開能碰到她的場合。
這天韓雪給她打了一通電話,命令她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三人第一次見面的茶館裡。
安小米不敢得罪她,至少目前來說,韓雪還是她的頂頭上司,而且她也的確還有用得到韓雪的地方,兩人各取所需,暫時相安無事。
平靜就是從韓雪放出自己要和白石遠結婚的消息之後開始打破的,不光是展心儀當真,安小米也差點當真,不然她也不會冒險向白石遠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就連克里斯,剛聽說這一消息的時候,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韓雪萬一真的和白石遠結婚了,自己說不定就能脫離她的擺佈。
憂的是,眼下自己在國內暫時還沒站穩腳跟,要是現在就被韓雪給踢了,以後的日子可能會更難混。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來到茶館,安小米閉着眼都能猜到眼前的景象——克里斯在給韓雪揉腿,歐美男人高高大大的身子,半跪在地板上,哈巴狗一樣討好地捧着韓雪的腳,樣子好笑又可憐。
“你最近好像很害怕我呢。”韓雪開門見山道。
安小米不由得心臟一緊,支支吾吾道:“沒、沒有。”
“我知道你想什麼,你來。”韓雪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指甲蓋上塗滿了紅豔豔的指甲油,像血淋淋的鮮血。
安小米戰戰兢兢地坐了過去,她並不是真的害怕韓雪,表面上卻裝出一副很尊敬她的模樣。
“我知道你對我忠心耿耿,都是因爲白石遠,你一定是被我們要結婚的消息嚇到了吧?”
安小米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卻又立馬搖了搖頭,憋紅了臉:“不、不是的。”
韓雪哈哈大笑,烈焰紅脣宛若大張着的血口:“瞧把你嚇得,我跟你開玩笑呢。我知道,你和克里斯一定都嚇到了,但我今天就把話給你們說明白了,結婚不過是一個幌子。”
克里斯給她捏腳捏的更加賣力,趨炎附勢的奴才模樣就差在脖子上帶個鈴鐺再汪汪叫兩聲了。
韓雪繼續說:“等我的事兒辦完了,自然就會離婚,到時候,展心儀還算哪個蔥啊,你想跟白石遠在一起多久,就能跟他在一起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