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放人,我就不客氣了。”展心儀掏出衣服口袋裡的手機,冷冷地威脅道,“警察或者白石遠,我只用一通電話你就完了。”
“呵呵,我真的好害怕呢。”趙明誠裝作一副受驚的模樣拍拍胸口,笑嘻嘻地道,“你倒是試着打打看,能不能打得出去啊?”
展心儀聞言胸中閃過一絲慌亂,忙點亮手機,驚訝的發現手機在這裡竟然沒有信號,怪不得趙明誠一點都不着急!
“放棄吧,這裡是我精心挑選的地方,四面閉塞,前年這裡的舊工廠搬遷弄壞了電纜,至今沒有人管理,你的手機不可能有信號的。”趙明誠十分篤定地解釋道。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但很快展心儀又想到了新的對策:“阿遠知道我今晚是要去看望趙伯伯,如果我到了一定時間還沒有和他聯繫的話,他一定會去找我,那麼你的行蹤也會暴露,你仍舊會——”
“那就由不得你和我了!”趙明誠打斷展心儀的話,不耐煩地嚷嚷道,“我已經說了,我今天敢這麼做說明我已經不計後果,其他的,你還是等姓白的找到你再說吧,我倒是希望他能快點發現你不見了,省得我還要想辦法通知他!”
“下車吧!”趙明誠下了車後拉開後面的車門,對裡面的兩個人命令道。
展心儀故意磨磨蹭蹭地拖延時間,用了光是下車就花費了一段時間,趙明誠不耐煩地從後面推搡着她,一邊罵罵咧咧道:“快走,快一點!”
展心儀邊走邊觀察着四周的環境,周圍荒郊野外,幾百裡的曠天野地不見人影,天上的星星成爲唯一點亮四周的光源,腳下泥濘的黃土路勉強能稱得上是路,兩旁豎着一排排長滿鐵鏽,腐朽衰老的電燈杆,僅有一兩個亮着,剩下的全都是壞的。
“媽咪,橙橙怕。”膽子再大畢竟也只是孩子,橙橙不知所措地拽着展心儀的手,小手冰涼。
“橙橙乖,有媽咪在,不要怕。”展心儀抱起小傢伙,輕聲地哄了哄。
“媽咪,我們這是在哪兒啊。”橙橙歪着腦袋趴在展心儀的肩膀上。
“快到家了。”展心儀輕輕拍着小傢伙的後背,極力柔聲地安慰她,“橙橙困的話就爬在媽咪肩膀上睡一會兒,等橙橙睜開眼,我們就到家了。”
橙橙聽話地把頭埋在展心儀的脖子裡,媽媽身上的體溫安撫了她的恐懼,沒走出去多遠就聽見小傢伙呼呼地出氣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展心儀輕輕喚了兩聲,橙橙沒有迴應她。
“到底是小孩子。”展心儀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笑笑嘆了口氣,什麼時候,她也能重新回到那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歲月裡。
趙明誠擔心展心儀突然逃跑,在後邊跟着,看見展心儀安慰小橙橙的一幕,沒有了平時的凌厲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彷彿記憶當中,趙明誠第一次見到展心儀也有這麼溫和柔軟的時候。
所以有那麼一恍惚,趙明誠忽然發覺自己對展心儀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了的,如果展心儀現在和顏悅色地求他,說不定他會考慮送走她。
展心儀冷冰冰的語氣和眼睛裡只增不減的厭惡,徹底打消了趙明誠剛生出的一絲絲心軟:“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兒?”
這荒郊野外的,時不時還有兩聲滲人的蝙蝠叫聲,天邊掛着只剩下一圈輪廓的殘月,方圓百里都死氣沉沉的沒有生氣兒,換誰在這種地方走上半天都會沒好心情,走了這麼遠,趙明誠的態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到了你就知道去哪兒了。”
走了大約有十分鐘左右,這十分鐘裡展心儀都沒有放棄過尋找逃跑的機會,眼瞳轉得飛快,她在迅速地觀察並消化這裡的環境,分析逃跑的可能性。
結果很遺憾,可能性爲零,她是個絕對的路癡,且不說她根本不認識回去的路,在當前荒無人煙的環境下,她還抱着橙橙,真的跑起來,趙明誠輕輕鬆鬆便可以追上她。
前面不遠處有一間鐵皮廠房,四四方方的形狀,像一個趴在地上的長方體。
看到廠房的輪廓後,趙明誠忽然變得焦躁起來,步速加快,催促着展心儀:“快走,快一點!”
展心儀只是比剛纔的速度加快了一點點,她有意磨蹭時間,晚上越是光線昏暗的時候她視力尤其的好,鐵皮廠房離他們還很遠的時候,展心儀就已經能看到路旁邊停着兩輛麪包車,院子裡好像也站着有人。
曠野裡一間破敗老舊的廠房,陌生的男人和車輛,展心儀已經基本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她的確是被綁架了無疑,可笑的是,她竟然栽到了趙明誠手上,自己人生當中第一次被綁架,竟然就這麼給了一個無賴的人渣!
確定了自己的處境之後,展心儀反倒出奇的冷靜下來,她還有橙橙在身邊,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她可能會選擇比較慘烈的方式,要麼逃跑,要麼和趙明誠這幫人拼個你死我活,但是因爲多了一重母親的身份,她必須冷靜。
“來了來了。”大院裡的幾個男人看到趙明誠領着母女兩個過來,紛紛掐滅了手裡的菸頭迎了上來。
趙明誠卻不讓他們靠近:“她呢?”
那個瘋婆子——幾個看起來混混模樣的男人互相看了幾眼,頗鄙夷地朝廠房裡面努了努嘴。
展心儀還沒反應過來趙明誠說的那個她指的是誰,忽然聽見破舊的鐵皮屋裡傳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哀嚎,緊接着衝出來一個頭發散亂婦女,嘴裡一邊罵着什麼一邊衝展心儀撲了過來。
展心儀還抱着睡着了的橙橙,靈活地一個閃身躲開了瘋女人的襲擊,心有餘悸的躲在趙明誠身後,等她定睛看過去,方纔看清從屋裡衝出來的那個女人——不是別人,卻是剛在年會上大鬧一場的楊淑萍。
楊淑萍揮舞着枯瘦的手臂衝過來的時候,展心儀模糊聽到賤人之類的不堪入耳的詞語,此時此刻卻是聽得更清楚了,楊淑萍不甘心第一次沒撲到展心儀,張牙舞爪地再次衝過來,口中清晰的嚎叫着:“你個賤女人!你還我女兒!”
展心儀實在是看對方年紀大,勉強算是自己的長輩,不忍對她下手,一再閃躲忍讓,拿趙明誠當盾牌,早已沒了耐心,“楊樂甜她那是惡有惡報!”
“呸,你算什麼東西你還有臉說我女兒,你毀了甜甜,今天我也要毀了你!”楊淑萍張着雞爪似的乾瘦的十指,像一隻淒厲的女鬼,啐了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好落到趙明誠身上。
無辜躺槍的趙明誠怒了,展心儀不好意思還手,他可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狠狠地推搡了一把楊淑萍:“你和我怎麼說好的,只要錢不會傷害人。”
楊淑萍理了理凌亂的頭髮,說:“那是你,錢給你我不要,人要留下來。”
趙明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只管拿到錢就走人,剩下的你隨便。”
展心儀聽着這二人的交談,方知今天的綁架絕不是偶然,是一場早就精心安排策劃好的陰謀!
陰謀的開端便起源於那條發給趙諾凡的拜年短信,可惜當時展心儀沒有半點疑心,知道今天才恍然明白過來。
門口停着的幾輛麪包車以及在院子裡吸菸的男人們都是楊淑萍花錢僱來的人畢竟僅憑藉她和趙明誠兩個人的力量,想控制住展心儀還有些困難。
在趙明誠的指示下,有人拿出兩根粗粗的麻繩將展心儀的手捆住,躺在她懷中的橙橙,自然就落到了趙明誠的手裡。
“心儀,你放心,我已經和那個瘋女人說過了,她不會拿你們怎麼樣的,只要白石遠乖乖把錢打來,明天一早我就放你們母女兩個回家。”趙明誠看着展心儀被人捆住雙手,鎖在鐵欄杆上,假惺惺地裝了回好人。
橙橙在他懷裡睡得安穩,外界的吵鬧聲並沒有打擾小孩子清靜的美夢。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趙明誠恐怕早已在展心儀的目光下死了千萬次,奈何自己雙手被人捆住,想掙脫而不得,展心儀用帶血的聲音威脅抱着橙橙的人:“你可以隨便衝着我來,但是,趙明誠,如果你敢傷害橙橙,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趙明誠陰慘慘地嘻嘻笑了兩聲:“你放心,我還沒那麼傻,再說了,橙橙長得這麼可愛,我怎麼捨得對她下手呢!”
說着手便輕輕地摩挲起橙橙粉嫩的臉蛋,展心儀看到登時氣得心肺暴烈,低聲怒吼道:“拿開你的髒手,不要碰她!” ¤ttκǎ n¤co
“好吧。”趙明誠無辜地聳聳肩,把橙橙遞給了一旁剛捆綁過展心儀的男人,裝模作樣的命令道,“給我好好照顧點,這可是白家的千金大小姐,敢弄傷了小心你的狗頭。”
留着板寸頭染了一綹黃毛的男人應該也聽說過白家的大名,小心翼翼地從趙明誠懷裡接過橙橙,抱着她放到被遺棄的機牀上,多年沒有人來過的地方,到處都落滿了灰塵,板寸頭還細心地脫了自己的外套鋪在冷冰冰的鋼鐵上,然後才把橙橙放上去。
折騰到大半夜,僱傭來的幾個打手輪流看守展心儀和橙橙,趙明誠自從出去過一次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倒是楊淑萍,一直都在屋裡待着,揹着雙手在展心儀面前走來走去,嘴裡神神叨叨地嘟囔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