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儀下了出租車反倒不那麼着急了,一看見白家的別墅,她就想起來韓雪那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
白石遠生病了,韓雪應該會全心全意、仔細認真地照顧他纔對,哪裡還輪得到自己。
展心儀從手包裡面拿出紙巾,細細地擦去額頭上的薄汗,再拿出鏡子,上了層薄薄的粉底,又不慌不忙地掏出口紅在脣心點了兩下,仔細地塗抹着。
平復了一下剛纔因爲焦急還在撲通亂跳的心臟,現在看起來好多了,光彩耀人。一定要讓自己看起來就算沒有白石遠也可以過的很好一樣!
與前幾天白家的熱鬧不同,現在的白家看上去安靜極了,院子中的零星落着幾片樹葉,連一個傭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展心儀輕手輕腳地跨過空蕩蕩的庭院,本想要敲門,沒想到自己的手剛剛碰到白家的大門,門就“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展心儀被嚇了一跳,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裡面也是靜悄悄地一片,一個人影都沒有,如果是以前,管家早就走過來迎接了,現在連管家也沒有看到。
展心儀心中“咯噔”一下,難道自己來晚了,白石遠已經……
展心儀不敢再往下想去,試着喊了聲白石遠的名字,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有人迴應,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烈,腦海中全都是白石遠臉色蒼白,躺在病牀上難受的樣子。
心裡的焦急讓展心儀不由得加緊了腳下的步伐,來到客廳中,依然是空蕩蕩的。
“白石遠,你在哪啊,你可別嚇我!”展心儀將手中的包隨手一放,就四下搜尋起白石遠的身影。
白石遠現在整個人都窩在客廳的沙發中,身上覆着一層薄毯。因爲發着燒,白石遠感覺自己渾身無力,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是從身體深處不時升騰出的一陣陣的寒冷讓他又睡不踏實,整個人似夢似醒只見,無比難受。
朦朧中,他好像聽見展心儀的聲音,就彷彿是在夢中一樣,可是卻又那麼的真實,他剛想要出聲迴應,又想起來那天展心儀抱着白橙橙離開家時的情景。
心中更加的無力,她現在還在生氣,怎麼會回來看自己呢。
白石遠閉着眼睛,只當這一切都是自己吃了藥之後出現的幻覺。
展心儀終於發現了躺在沙發上的白石遠,只見沙發上的白石遠緊閉着雙眼,俊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
“你沒有聽見我叫你嗎?!”展心儀看見白石遠之後,心中的不安散去了幾分,隨之而來的是怒氣。
“我叫了你這麼多聲,你好歹應一聲啊,讓我擔心好半天,還以爲你……”展心儀氣急敗壞地說道。
可是說了半天也不見白石遠有任何的動靜,心中不滿,卻也止住了聲音,輕輕地推了一把一直躺着的白石遠,“白石遠,你聽見我說話了沒有啊?”
白石遠其實剛纔就聽見了展心儀在自己耳邊的嘮叨聲,只是實在是沒有力氣和這個女人解釋。
“恩。”白石遠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你怎麼來了?”看見展心儀的身影,白石遠只覺得好了些,可是面上依舊是一片冰霜。
展心儀看着白石遠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倒顯得自己多餘,白獻殷勤了。轉念一想,也對,現在有韓雪照顧他嘛!
“你以爲我願意來嗎!”展心儀重重地坐在白石遠的對面,雙臂氣勢洶洶地抱在胸前,
臉上是一副不情願地表情。
“我這才走了幾天,你就病的跟快要死了一樣,怎麼,韓雪沒有照顧好你媽?”雖然知道現在白石遠現在在生病,可是展心儀還是忍不住刺激他。
“你!咳咳咳咳……”白石遠有病在身,情緒一激動就咳了起來,這個女人到底是來照顧自己的,還是特意來氣自己的。
展心儀看着白石遠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心中暗爽,白石遠,你也有今天!不過,看着白石遠這副樣子,心中還是有些不忍。
起身爲白石遠倒了一杯水,遞到白石遠的面前,冷聲說道:“喝了它。”
白石遠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閉上眼睛,賭氣的說道:“不喝!”
這下讓展心儀有些哭笑不得,現在的白石遠就像是三歲小孩一樣,“你別不識好歹,如果不是電話裡面說你病得馬上就要死了,我才懶得管你!”
“電話?”白石遠睜開眼睛,疑惑地看着展心儀,他記得自己沒有給展心儀打過電話啊,難道說自己燒糊塗了,稀裡糊塗的就給撥過去了?
“對啊,靳揚在電話裡跟我說你已經病的不行了,如果我不來的話,你可能馬上就會死了。”展心儀斜睨着白石遠,將白石遠一臉迷茫的表情盡收眼底。
展心儀感覺現在自己就像是拯救蒼生的造物主一樣,那感覺不要太好!!
“又是靳揚!”白石遠無力地躺下,雙頰泛着的不正常的潮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了往日的凌厲和冷酷,倒是多了些許少年滋味。
展心儀想起來小時候的白石遠,那時候的白石遠羞澀內向但是又透露着一股子倔強,經常看見他生氣時隱忍但是緊抿的雙脣。
展心儀有片刻的失神,現在的白石遠像極了少年時的模樣。
“心儀,你總算來了!”靳揚的聲音將展心儀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展心儀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靳揚圍着一塊圍裙,一手拿着明晃晃的菜刀,另一隻手拿着一塊生薑,從廚房中走了出來,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家庭主婦”。
“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飯啊!”展心儀看着靳揚滑稽的模樣,忍不住打趣。
“我也是沒辦法啊!還不是被我們老大給逼的!”靳揚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裝束。
“我發誓,我靳揚活了這麼多年,這是我第一次下廚房,第一次做飯!”說完,委屈的看了白石遠一眼,“老大,我的第一次全都奉獻給你了!”
靳揚說話間,神色中儼然是一副受了氣的小媳婦的模樣。
“怎麼輪到你了,韓雪呢?”展心儀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不知道。”靳揚無奈地聳了聳肩。“我們老大病得這麼厲害,就算是韓雪在這也沒有用,還是得夫人你在才管用啊!”
展心儀瞥了一眼油腔滑調的靳揚,她知道靳揚一直都是跟白石遠一個鼻孔出氣。
“我來又有什麼用,我又不是醫生。”展心儀嘴上雖說着,但臉上還是有掩飾不住的擔心。
“醫生來了也不管用,老大就聽你的!夫人,你快勸勸老大吧,生病了不去看醫生就算了,可是他連藥都不吃!”靳揚也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違背了白石遠的意願給展心儀打了電話。
“不去看醫生,也不吃藥?!”展心儀一聽就立刻急了眼,他真當自己是鐵打的了!
“不行,必須得吃藥!”展心儀一聲令下,靳揚就立刻附和地點頭。“有什麼藥,讓我看看。”
展心儀這麼一問,靳揚一拍腦袋,“糟糕,我好像忘記買藥了!我現在就去買藥!”說着,靳揚手忙腳亂地解下了圍裙,就跑出了白家。
展心儀嘆了一口氣,轉眼看着身旁仍然緊閉着眼睛的白石遠,伸出手撫上了白石遠滾燙的額頭,手心的溫度灼人。
感受到展心儀的觸碰,白石遠這才悠悠地睜開了眼睛,耳邊沒有了靳揚聒噪的聲音,整個世界清靜多了。
“看什麼看,你以爲你是鐵人啊,病了連藥都不吃!”說着,展心儀將白石遠身上隨意搭着的毯子緊緊地裹在了他的身上。
展心儀滿意地看着如同襁褓中一樣的白石遠,拍了拍手,走進了廚房。
“你去幹什麼?”白石遠啞着嗓子問道,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生怕展心儀會走了一樣。
“去幫你熬薑湯!”展心儀從廚房中探出頭來,一手拿着鍋鏟。
“我不喝那種東西!”白石遠冷着聲音拒絕,可是卻沒有聽見展心儀的迴應。
等不來展心儀的迴應,白石遠再次在迷迷糊糊中睡着。
“薑湯好了,快點趁熱喝了它。”白石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展心儀正端着一碗濃稠的棕紅色的液體站在自己的面前。
碗中的液體正冒着嫋嫋的白煙,襯得展心儀的臉也有些不真實。
白石遠厭惡的皺着眉頭,“我不喝,拿走!”隔着一段距離,他都能聞見那碗棕紅色液體中散發出來的濃烈的生薑味。
白家上下都知道,白石遠是從來不吃薑的,更別提是薑湯了,就連聞一下,白石遠都覺得噁心。
展心儀不是不知道白石遠的習慣,可是現在白石遠病得厲害,不吃藥,不去醫院,如果連薑湯也不喝,那隻會加重他的病情。
“我好不容易熬好了,白先生就賞個臉喝一口吧。”展心儀輕輕地吹散薑湯上氤氳的熱氣,耐心地勸着。
白石遠這才轉過頭來,看着展心儀祈求的神情,但還是拒絕了她。
展心儀的耐心被白石遠一點點的消耗殆盡,“你到底喝不喝!”
白石遠這下看都沒有看展心儀一眼。
“你不喝也得喝!”說着,展心儀就端起還在冒着熱氣的薑湯,盛了滿滿一大勺送到了白石遠的嘴邊。
可是白石遠始終緊閉着嘴巴,任展心儀怎麼弄也掰不開他的嘴巴。糾纏中,那一大匙薑湯灑了大半,無一例外,全都灑在了白石遠白色的襯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