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展心儀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白夢,說是來找朋友玩兒,靳揚問她到底怎麼了,白夢自己也說不清楚怎麼回事。
她只記得那天晚上,她路過白石遠房間的時候,隱約聽到白石遠和展心儀在吵架,好像是展心儀在怪他爲什麼沒有早點發現張茜的異樣,本來意外是可以避免的,白石遠則說她是無理取鬧,他怎麼會知道張茜有自殺傾向。
反正就是吵架了,兩人一下飛機誰也不理誰,靳揚也不知道該勸誰,又該向着誰說話,其實可以理解,畢竟大過年的,遇上這麼晦氣的事兒,換誰都會堵得慌。
展心儀過了一個一生中最大起大落的新年,她自認爲已經夠倒黴的了,有人卻過得還不如她。
破舊的小木屋內閃爍着昏黃不定的燈光,門外呼嘯而過的一陣陣冷風讓搖搖欲墜的門窗吱吱呀呀的響個不停,伴隨着隱隱約約的狗叫聲,讓這個夜晚顯得更加的詭異寂靜。
屋內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傢俱雜亂的擺放着,屋內正中間是一張堆滿了空酒瓶的桌子,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收拾過了,桌子的旁邊坐着一個男人。
男人手中拿着已經空了的酒瓶,滿臉的頹然之色,頭頂上的早就已經被淘汰的燈泡晃個不停,昏黃的燈光在男人的臉上留下斑駁的陰影。儘管燈光昏暗,但男人的模樣還是能夠勉強看得清楚,椅子上坐的男人的不是別人,正是被通緝着的趙明誠。
就當別人都在歡歡喜喜熱熱鬧鬧地過春節的時候,他卻被迫躲在這樣一個破舊的房間裡,孤獨淒涼地度過大年夜,不是不想和家人團聚,是不能也不敢聯繫家裡,怕因爲自己的緣故再連累了趙諾凡和沈美娜。
現在的趙明誠跟以前的那個風流大少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嘴邊的胡茬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打理過了,長長短短,在嘴邊密密麻麻的長了一層。整個人也消瘦了很多,臉頰深深地凹了進去,眼睛中也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黑眼圈讓他看起來蒼老了十歲。
如果不仔細辨認,眼前的男人儼然是一副頹廢的大叔的模樣,哪裡和往日風光的趙家大少有半點關係。
自從上次的綁架事件過後,趙明誠整個人生就徹底反轉了,每天都被白石遠手下的人搜尋着,警察局貼出去的通緝令滿城都是,白石遠爲了抓到他更是不惜重金當做酬謝。
家是不可能回去的了白石遠已經放出了狠話,只要是發現了趙明誠的蹤跡,絕對不會放過他。
趙明誠就好像是一隻喪家之犬一樣,趙氏企業一夕之間已經易主,自己現在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他的那羣狐朋狗友知道了自己的處境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如果不是他的母親沈美娜,估計現在自己早就被白石遠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想到這裡,趙明誠渾濁的眼睛一動,自己現在不同樣也是生不如死嗎,現在自己就好像是與世隔絕一樣,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完全不知道,每天只能傻傻的待在這個破房子裡,看着太陽升起來,落下去,才知道已經過去了一天。
就連吃飯也要靠沈美娜派人偷偷摸摸的給自己送過來,自己又和犯人有什麼區別。
趙明誠握着酒瓶的手突然收緊,彷彿是崩潰了一般,猛然將自己手中的酒瓶狠狠地向着地上一扔,好好地酒瓶立刻“粉身碎骨”,玻璃渣碎了一地,黃色的啤酒也濺的到處都是。
趙明誠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難道自己一輩子都要躲在這個陰暗的破地方,就像是一隻見不得天日的老鼠一樣?!血脈上衝,趙明誠已經被逼紅了眼睛,看起來恐怖極了。
像是再也受不了一樣,趙明誠踩着那一片碎玻璃碴就向着門口衝了過去。剛好,這個時候門被從外面打開,進來一個從上到下捂把得嚴嚴實實女人。
來人沒有想到趙明誠如此衝動,一時間下了一大跳,伸手就攔住了趙明誠的去路。趙明誠就好像是一頭發了瘋的獅子一樣,哪裡還能管得了那麼多,拉着女人伸過來的雙手向着身後使勁一甩就已經掙脫了女人的牽制。
外面天色已經昏暗,只有街旁亮着的幾盞路燈發出着微弱的黃光,才讓人能夠辨別得出去路。
趙明誠一衝出小屋,清涼的夜風吹來,讓他發熱的頭腦微微的清醒了一點,已經太久沒有走出過這間房子,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外面的環境,就在趙明誠發愣的這會兒,沈美娜已經追出了房子。
沈美娜死死地抓住趙明誠的一隻胳膊,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確定現在沒有別的人監視他們,“兒子啊,你不要衝動,我們先進去,不然讓人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趙明誠現在哪裡聽得進去沈美娜的話,一門心思的想要找白石遠報仇,都是因爲那個男人,自己猜淪落到這個地步,不光是他,還有展心儀那個臭女人,是他們兩個人將自己害的那麼慘,自己一定要找他們算賬!
趙明誠使勁甩着沈美娜死死地摟着自己的那隻胳膊,血紅的眸子惡狠狠地看向沈美娜,“你放開我,我要去找白石遠報仇!還有展心儀,都是因爲這兩個人,我才變成現在這樣,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趙明誠的樣子讓沈美娜一陣心驚,眼看着自己的兒子變成了這幅樣子,自己這個做母親又會好受到哪裡去呢,也不禁紅了眼眶。
可是現在她十分清楚,只要是趙明誠一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的話,肯定是會被白石遠發現,那到時候,就算是自己再怎麼樣,也救不了他。
“兒子啊,你冷靜冷靜,現在外面都是白石遠的眼線,你現在要是出去的話,肯定會被白石遠的人發現,到時候只有死路一條啊!”沈美娜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無助又殘酷,就好像是當頭一盆冷水將趙明誠熊熊燃燒的復仇之火一下子給澆了一個透心涼。
感覺到趙明誠的情緒不再那麼激烈,沈美娜微微地鬆了一口氣,“我們先進去好好地想想對策,你放心,媽媽就算是拼了性命也會把你救出去的!”
沈美娜的一陣安慰,終於讓趙明誠平靜了下來,眼中再次恢復了方纔心如死灰的樣子,別說是復仇了,現在自己連這個破房子的門都走不出去。
“兒子你快看,媽媽這次給你帶什麼東西來了!”沈美娜半拉半扯的將趙明誠弄進了這個小破屋。一進屋子,沈美娜就從一個大袋子中拿出了許多的吃食和啤酒。
趙明誠隨手打開一瓶啤酒,一口氣酒喝了大半,沈美娜在一旁勸着:“慢點喝,慢點喝,別嗆着。”
“我出國的事情辦好了嗎?”趙明誠隨手抹了一把流到自己嘴邊的啤酒,皺着眉頭對着沈美娜問道。
“你彆着急,我,我已經在辦了,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辦好了。”沈美娜眼神有些躲閃,說起話來也有些支支吾吾。
趙明誠放下手中的啤酒,直視着沈美娜,“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
“是有一點,不過沒關係。兒子,你就再耐心的等等,我……”沒等沈美娜把話講完,趙明誠就打斷了她。
“是不是白石遠那邊已經封鎖了機場?”趙明誠陰鶩的眼睛看得沈美娜心中一冷。如果不是這張臉,沈美娜幾乎不敢相信這個就是她的兒子。
以前的趙明誠在自己的面前總是油嘴滑舌的,雖然有時候確實會惹自己生氣,但是從小到大,還是和自己很親近,但是現在的趙明誠眼中閃爍的是一種嗜血的光芒,他的眼神冰冷,陰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趙明誠。
“兒子,你聽我說……”沈美娜想要解釋,可是趙明誠根本就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機場行不通,那就走水路!我在這裡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非得瘋了不可!”趙明誠聲嘶力竭地對着沈美娜喊道。
沈美娜呼吸一窒,看着又逐漸失去理智的趙明誠,沈美娜不知道應該如何辦纔好。
“現在,白石遠已經、已經將所有能出市的道路都封死了。”沈美娜看着趙明誠越來越陰沉的神色,急忙接着講道:“明誠,你就再忍忍,現在外面風聲緊,等過了這一陣,白石遠鬆了口,我就馬上把你送出去!”
“等一等,等一等,總是讓我等等等,難道我要在這裡等一輩子嗎!我就不信白石遠他可以隻手遮天!”趙明誠甩開沈美娜想要拉着自己的雙手,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桌子上本身就搖搖晃晃的酒瓶紛紛落地,在地上炸開,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裡顯得更加的刺耳。
沈美娜心疼地看着馬上就要被白石遠逼瘋的趙明誠,她就這麼一個兒子,絕對不能就這樣看着他被白石遠活活折磨死,一定要想出個什麼辦法纔好。
房子一下子陷入了寂靜當中,遠處的狗叫聲變得清楚起來。沈美娜眼中一暗,現在也只有背水一戰了,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都一定要自己的兒子活下來。
“兒子,媽媽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會將你就出去的!”沈美娜堅定地看着趙明誠,一字一句的說道。
一大早,白家就格外的熱鬧,展心儀和白石遠還沒有起牀就被白橙橙叫了起來,白橙橙光着一隻小腳就跑上了展心儀的大牀,窩在展心儀的懷中“咯咯咯”的笑個不停,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可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