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陽落山之前,王一凡帶着左軍師李巖回到了指揮所內,這時已經初步完成合圍洛陽任務的王守義、戚無傷以及一應官員都已到了指揮所內。
王一凡立刻主持了攻打洛陽城的軍事會議,並商議如何在破城後維持城中秩序和氣體事宜。
他在聽取了王守義和戚無傷的情況彙報後,命令他們按照原定計劃繼續執行。
就在這時,一旁的牛金星忽然問:“王將軍,不知道洛陽城破之時,您的行轅打算安置在何處?”
王一凡猛吃了一驚,周圍的人立刻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都建議王一凡應該立刻搬入到福王府內,在裡面發號施令,他們的意思無非是王一凡一路上吃盡了苦頭,現在好不容易能夠攻下洛陽,理所當然該享受一番了。
一旁的李巖見他們羣情激昂的樣子,便低下了頭不說話。
王一凡沉着臉,一拍桌子道:“現在天下未定,我怎麼可以先貪圖起享受呢?我看還是將行轅照老規矩安在城外,我要和衆將士同甘共苦!”
牛金星卻搖了搖頭:“將軍此言差矣,將軍克己克儉的高風亮節精神我們都深有體會。然而這一次大家建議你搬到福王府里居住,卻不是爲了讓你好好休息一下的緣故。”
王一凡一臉疑惑地問:“那又是爲了什麼緣故?”
牛金星正色道:“想將軍起兵也有一段時間了,大家隨着將軍一起東征西討,付出了無數代價,但卻一直名不正、言不順,現在那些比將軍弱的小嘍囉都有意稱王稱霸,而將軍卻一直只願打着王家軍的旗號,真讓人擔憂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暗暗用眼神望了望一旁的李巖,巴望着他也能站出來說幾句話。
李巖也只得說:“我覺得牛軍師的話也有些道理,想這些弟兄們和將軍揭竿而起,雖說是爲了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的重任,但也都存着藉此建功立業的心,可是若將軍吃吃不肯打出旗號來,恐怕難免會讓衆將士們灰心啊。”
聽兩位軍師這麼一說,衆將士也都紛紛鼓譟起來,王一凡在一片嘈雜的聲浪中力圖保持住心中的鎮靜,他平靜地說:“想當年朱元璋起義的時候,就秉持着高築牆、廣積糧和緩稱王的原則,這才一步步踏上了皇位。現在我們立足未穩,就要率先稱王稱霸,恐怕有些早了。”
“不早!”牛金星立刻大聲辯解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想朱元璋起義之時,元帝早就紛亂一片,四處大大小小的勢力林立,而元人不改遊牧的一貫習性,對義軍聽之任之,那時候的各部人馬實力層次不齊,朱元璋的實力太過弱小,自然要韜光隱晦,不敢公然打起自己的旗號來。”
王一凡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心裡也不禁一動。
卻聽牛金星繼續侃侃而談:“但現在卻大不一樣,現在明室羸弱,主要兵力都在陝西、關外一帶,江南一帶雖然富庶,卻沒有足夠的兵馬和良將,這正是天賜良機。若咱們攻下洛陽以後,以王霸之氣在河南一帶起來號召,必然應者雲集,到時候組建出一支大軍,還怕天下不定麼?”
衆人紛紛應和,王一凡想了一下,便道:“好吧,我就暫時住在福王府裡,一則福王府畢竟是花費了大量銀錢建造起來的,若是空置了也頗爲可惜。二則在城內居住,也方便破城後處理相關的事宜。但稱王之事我看還是暫緩一下,等咱們拿下河南全境再說。”
他用眼光掃了掃旁邊的衆人,繼續說:“另外福王府內的金銀財富,都是從黎民百姓中搜刮而來,本將要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除了留下一半作爲軍資,其餘的全部用來賑濟百姓。任何人不得妄藏金銀財物,都聽到了麼?”
衆人紛紛應聲,王一凡接着說:“進城之後,要和城內的居民約法三章,於民秋毫無犯。大家要時刻牢記這一點。”
他將這次攻城的主將王守義喊道身邊,正色道:“守義,從時間上來算,你跟了我也有好幾年了。現在你能成爲獨當一面的大將,說實話我很欣慰。這一次攻城你是主攻,可千萬不能給我把這臺大戲給演砸了,知道麼?”
王守義站直了身體,一臉嚴肅地回答道:“知道了!乾爹,如果這次我不能按照你的指示把洛陽城完完整整地給你拿下來,我就砍了這顆腦袋掛在城樓上!”
“好!這句話還算說得帶勁!”王一凡笑道:“但軍令如山,絕非兒戲,我現在就把你的任務清清楚楚說一遍,你可要聽仔細了。”
王守義慨然道:“請說。”
“明天黃昏時分,你率領攻城主力來到北門,這裡是咱們破城的主攻點,我同時會安排老戚在西門守候,你們一定要等在城外,等候命令。等到我營中的號炮一響亮,城內的內應必然會馬上打開城池,你要立刻率領人馬攻城,不得有誤!”王一凡仔細地吩咐道
“孩兒知道了!”王守義大聲說。
王一凡接着說:“不光如此,你衝進城後不要顧着佔領城牆城樓,給我率騎兵疾馳入城,要第一個衝到福王府,將王府的四門守衛起來,不得讓一個亂軍和其他人馬進入王府,把裡面的財物封存起來。另外再分撥好人馬攻佔府衙、要道和十字路口,並派人在大街小巷上巡邏,嚴禁燒殺搶掠,如有違令者,給我當場處斬,不得姑息,你知道了麼?”
王守義猛地點頭,王一凡還是不放心地囑咐道:“不光如此,城內福王以下的一應官吏、富紳等人都要給我生擒活捉,不得妄加傷害,一切都要等我來親自處置,更不可將他們放跑了,知道麼?”
王守義立刻答道:“你就放心吧,就算是福王肋生雙翅,我也絕不會讓他逃脫的。”
一旁的牛金星卻說:“啓稟將軍,抓住了這個呂維祺後,將軍打算如何處置?”
王一凡心裡微微疑惑,便笑着問:“牛軍師有什麼想法麼?”
牛金星咬了咬牙,小聲說:“這個呂維祺雖然也曾作惡多端,但畢竟也是理學大儒,在圍城前也曾以身作則,開倉賑濟城內的災民,我看是不是饒他一條命?”
王一凡從牛金星的話語中,聽出了他想替呂維祺求一條活路,便轉頭看着一旁的王守義。
王守義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搶着說:“牛軍師有所不知,這個呂維祺雖然開書院講學,滿口仁義道德,但做的卻是令人髮指的惡行。不知有多少城內小老百姓的土地被他家巧取豪奪,最後落得賣兒賣女,流離失所的境地。”
一旁的戚無傷也補充道:“我才從洛陽城外回來,那裡的百姓聽到他的名字,無不恨之入骨,只不過平日裡大家受到他家的打手家丁迫害,敢怒而不敢言,現在一聽咱們王家軍來攻洛陽,紛紛起來揭發他的重重罪狀,這樣的僞君子絕不可留,若留了以後必然爲禍不淺。”
牛金星見他二人說得懇切,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想到自己當年求學之際,也曾在呂維祺的書院裡聽過他的講,也算是和他有過師生的名分,因此這次有心想替他討一個活路,沒想到這個呂維祺竟已是民怨紛紛,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只得暗自爲他的才學而惋惜不已。
王一凡看了他的難過樣子,便對一旁的李巖說:“若不是這個呂維祺罪大惡極,我也不想要他的性命,可是他既然幹出了這種種罪行,若我們不聞不問,豈不是讓百姓寒心?李軍師,你說呢?”
李巖知道王一凡是要自己設法勸勸牛金星,也好給他一個臺階下,便道:“既然這個呂維祺非殺不可,那咱們也要殺得名正言順。這樣吧,我想辦法根據百姓們提供的罪狀,寫一個《九問九勸》的稿子,將其中的道理講述給洛陽城內外的百姓,讓他們知道呂維祺的惡行,不要被他矇蔽。”
牛金星這時也反應過來,他也立刻加入到了支持殺呂維祺的行列中,這場軍事會議一直開到三更時分,纔算開完,衆人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王一凡因爲牛金星的心裡還有疙瘩,就特意將他留下來,再三將殺呂維祺這件事中的必然和無奈說給他聽,直到說得他心悅誠服以後,才笑着讓他回去休息。
經過了一夜勞累,他只覺得渾身疲倦,強忍着睡意在案前看了看洛陽城的地形圖後,便忽然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鼻子裡忽然聞到了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他慢慢地睜開眼,眼前迷迷糊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卻是玉格格披着袍子,手裡端了碗茶,笑盈盈地站在他身旁。
王一凡的心裡一陣溫暖,他歉意地說:“真不好意思,爲了攻打洛陽城的事情和將士們商談了一夜,竟然忘記了要回去陪你,真對不起。”
說話間,他輕舒胳膊,將面前的玉格格抱到了懷裡,但入手後卻是一股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柔美觸感,王一凡雖然有些驚訝,卻也立刻釋然。
“也許是她有了身孕以後變得體態完全不一樣了,都怪我這一段時間忙於軍務,冷落了她。”
想到這裡,他不禁心裡一陣歉意,伸手在懷中那個溫香軟玉的身上游走着,無比愛憐地輕輕撫摸起來。
“你這一陣子爲軍國大事操勞,我又怎麼會怪你呢?”一個清脆悅耳的柔媚聲音順着他的耳朵傳了過來,聽得他不禁一陣心馳神搖。
“想不到她懷了孩子之後,不光是身體上和過去大不一樣,就連聲音也變得這麼有磁性了。”王一凡暗想道,
玉格格乾脆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王一凡伸手在她高聳柔軟的胸前雙峰上拂過,更一路沿着她平坦的小腹向下,抓起了她柔若無骨的一雙小手,輕輕摩挲了起來。
懷裡的玉格格吐氣如蘭,忍不住呻吟了一聲,輕輕一口吻在王一凡的脖子上,讓他更是爲之渾身一顫。
就在他們二人意亂情迷之間,王守義匆匆忙忙地從廳外走了進來,一看到二人這副過分親暱的樣子後,立刻愣住了。
還沒等王一凡招呼他,他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這時的王一凡才如夢方醒,他竟然發現,倒在自己懷中竟然不是玉格格,而是她的姐姐海蘭珠。
他匆忙將懷裡的海蘭珠推開,慌慌張張地說:“對不起,我剛纔睡意朦朧,居然把你誤當成了玉兒,請你千萬不要怪罪,我這真的是無心之失。”
被他推開的海蘭珠眼裡閃過了一片失望之色,但很快她就恢復了正常的表情道:“沒什麼,將軍爲了軍國大事操勞過度,出了點小差錯也沒什麼,千萬不要放在心裡。”
說完,海蘭珠就轉身翩然離去,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和案臺上那一杯熱氣未散的茶水,王一凡的心中若有所思。
匆匆衝了出去的王守義來到了袁芳的門口,思索再三,他還是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誰?”屋內的袁芳帶着睡意問。
“乾孃,是我,我是王守義!”王守義顫聲說道。
“哦,是守義啊!這麼晚了,你有事麼?”袁芳一邊說着,一邊已經起身披上了衣服。
王守義咬了咬牙,小聲說道:“我有些隱秘的事情要和乾孃說。”
“吱呀呀”一聲,袁芳將門打開了,讓王守義走了進去,她滿腹狐疑地問:“到底是什麼事?”
王守義吞吞吐吐了半天,還是沒開口,倒是袁芳從他那尷尬的表情中,以爲他是要問之前答應問紅娘子的事,便歉意地笑着說:“守義,之前你囑託我的事,我也幫你問了。可是她心裡已經有了別人,我看恐怕是不行了。”
王守義冷不防袁芳說了這句,心裡莫名一陣失落,他站起身,嚅嚅道:“哦,既然如此,那乾孃早點休息,我要回營準備明天的攻城大計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在路上的王一凡遠遠看到他從袁芳的房內離開,剛想揮手向他解釋一下剛纔的事,卻沒想到王守義似乎沒看到他,急匆匆地就閃身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王一凡尷尬地笑了一聲,卻看袁芳衣衫不整地出來關門,心裡頓時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看起來,這個守義畢竟是長大了。”他自言自語地轉過頭,向着玉格格的住所方向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