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尚紅了臉,不禁想起了今科考生鐵木蘇讓他長高點的建議,大爲尷尬,“談正事呢!母后!”
“咳,好,正事,”馮九卿同薛家兄弟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問,“薛放,哀家給你三千禁軍,你可能解決這些人?”
齊尚補充道:“據姚若華說,番谷窪地裡一共蓄養了將近三千的私兵。”
“番谷窪地?”薛世微微皺眉,“這個地方距離京城並不近,來回要四日路程,但四周都是崇山峻嶺,聽說入夜還有毒瘴,他們是怎麼這裡蓄兵的?”
馮九卿卻不意外,“若不是如此,我們也不會找不出來。南澤多毒瘴,姚子晉先前與南澤過多接觸,培養的善毒之人必然不少,要克服毒瘴……”
“我記得郭止痛郭老似乎還在攝政王府,你帶輛馬車,請郭老辛苦一趟。”
薛放領命,“皇上、太后放心,這羣人上次殺了禁軍那麼多兄弟,這次薛放一定不會繞過他們!”
薛世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上次禁軍不少,但在京城外遇到襲之時,卻還是受到諸多挫折,這羣人訓練有素之外,手中還拿着**,可惜火器部的**都要送到邊關……”
“無妨,”齊尚沉聲,“京城之外的毒瘤必須拔除,薛放,你去兵部領些**,一併帶走。”
幾人商議了小半個時辰,將一切細節推定,才終於散去。
兩日後,薛放領前往番谷窪地,京中還剩下兩千多禁軍和城防駐紮,順天府尹不得不加緊巡邏,唯恐有人在這個時候作亂。
或許是終於查得消息的緣故,馮九卿入夜便有些睡不着,腦子裡閃過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總覺得莫名的不安穩。
“莫非是京城中禁軍太少的緣故?”馮九卿憑窗低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目光放遠了,好像穿過蒼茫空間,看見了那個寒風颳骨的邊關。
你怎麼樣了呢?齊璞瑜。
皓月長空,明光萬里,灑滿銀白京城,也灑在幽綠邊疆。
東華邊城將軍府中,齊璞瑜未着鎧甲,手中一把長劍分花拂柳,掃落滿地梅花,劍光劃過黑暗,反射的月光照亮着站在黑暗中那人的雙眼。
“三更半夜,大駕光臨,請恕本王有失遠迎了,盛朝舒曼葉陛下。”收劍掛身,齊璞瑜看着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的那個面容冷峻、毫無傷疤的男人,眯了下眼睛。
“我還是喜歡鐵狼這個名字,齊兄何必如此見外。”鐵狼穿着一身黑色勁裝,手中拿着一把鑲嵌貓眼石的彎刀,頭髮像是被隨後抹向腦後般凌亂野性。
齊璞瑜輕笑,踱步走向一旁的石桌,擡頭看看天色,挑了挑眉。
“個喜愛倒是不見外,這個時候來找我,本王招待不週倒是其次,只怕手下有人不知輕重,傷了陛下的性命,那本王豈不是成了終結盛朝的千古罪人?”
鐵狼嗤笑,真如多年老友聚會般,施施然坐到了他的對面,也悠閒地望天,“所幸,孤來時,無人發現。”
齊璞瑜但笑不語。
“王爺不好奇孤來此爲何嗎?”鐵狼道。
“好奇,”齊璞瑜肯定道,但臉上卻沒有一點好奇的疑惑,“不過本王也知道,陛下自己就會說明。”
鐵狼搖頭,“跟聰明人說話雖然利落,可就是少了些許的優越感,可惜啊。”
“不可惜,”齊璞瑜似笑非笑道,“本王倒是頗覺優越。”
“哦?”鐵狼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飲了口冷到骨子裡的茶,搖搖頭又道,“既然如此,那孤就直說了。孤來此,一爲說明,南澤兵臨城下,非孤之意。”
齊璞瑜眼簾微闔,沉靜的面容鋪上一層溶溶月色,令他的表情也氤氳不明起來。
“這當然不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只是將他們趕到了東華邊疆,令他們面對兩難,迫使他們面對東華而已,以營造出東華與盛朝早已合作的假象,逼得羅曼女自亂陣腳好坐收漁翁之利而已。”
“哎呀,天大的誤會,”鐵狼虛假地嘆道,“若不是羅曼女刺殺公叔,孤也不會下此狠手。”
“是嗎?那便是本王想多了,”齊璞瑜眼底幽暗,眸如深淵,靜靜凝視着茶杯,“本王還以爲貴國公叔之死,乃是陛下一手策劃呢。”
鐵狼嘴角笑意微斂,“王爺未免將孤想得太過無情了,孤來此第二個目的,乃是爲了你我之盟約。”
齊璞瑜挑眉,“盟約?”
“王爺莫非是貴人多忘事?”鐵狼似笑非笑道:“當日紫宸殿立下之盟約,孤可是放在心上的,若無意外,後日,孤便會命人將羅華月送過來。”
“怎麼送?”齊璞瑜挑眉。
“此地多山,幾個人翻兩座就到了,軍隊自然不行。”鐵狼別有意味道。
“你送過來,本王還得派人將他送進京城,嘖,麻煩,”雖如此說,齊璞瑜卻沒有拒絕的意思,轉而又道,“不過,本王先前聽說陛下與姚家合作,還當此盟約早就作廢了。”
鐵狼諱莫如深道:“怎麼會呢,爲天子者,自當一言九鼎。”
天子麼。
齊璞瑜眯了下眼睛,“你沒有否定與姚家合作,如此,本王是否可以認爲,陛下在做雙面打算?”
“比如?”鐵狼洗耳恭聽。
“比如,你一方面想與我們合作,除了羅曼女,安定盛朝,休養生息,以求強大,吞併列國,將來便與東華爭鋒。”齊璞瑜慢條斯理地說道。
鐵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王爺這話,說得倒是在理,但一國一家,難道不都不如,東華自己要發展,我盛朝卻也不能總是內亂不止吧?”
“這便是你第二個打算了,”齊璞瑜擡眸,眼中恍惚還帶着京城裡的萬里冰雪,“你依舊想着和姚家合作,借姚家的手打壓東華皇室,甚至是,針對尚兒。”
“王爺這話奇了,孤爲何要針對東華少帝?”鐵狼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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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璞瑜嘴角發冷,聲音驟然壓低,“因爲你害怕。”
“……哦?”
“害怕尚兒,你怕他真正成長起來,你怕他小小年紀便有氣吞下下的資質,你怕他身爲天生帝王的敏 感和聰慧,”齊璞瑜認真而戲謔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既讓人玩味,也讓人心驚膽戰,“你最怕的,就是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成長。”
“盛朝陛下,你害怕他,因爲他還小。等他長大到最可怕的時候,你的盛朝,就岌岌可危了,而你那時候,已經老了。”
“所以你纔會用這種極端的方法,建立盛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