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那陣風把姚太妃吹來了,真是稀客。”
馮九卿將賬目冊子合上,面色鬆然,語氣有些諷意。
姚太妃垂眸掃了眼地上的李全,並不接她的話,“不知這李全犯了何事,讓太后娘娘發了如此大的火?”
馮九卿淺淺一笑,看她直入主題,並不願多廢話,處置李全的事情便不能在擺到明面上來了。
“小事。”
她雲淡風輕回了句,打發了李全回去,又命人給姚太妃看茶。
姚太妃見李全出去,眸光微微閃爍,轉瞬即逝。
“太后娘娘這一步棋走得當真是好。”
“走得好?難道姚太妃走得不好麼?掐準了時機來,哀家真不知道姚太妃長了多少隻眼睛,這麼個小事也值得你親自來一趟。”
聞言,姚太妃面上一僵。
“哀家只是爲皇上的安危考慮,皇上畢竟還小,若是被有心人拿捏迫害,豈不是哀家的過錯,姚太妃說是與不是?”
姚太妃暗暗咬了咬後槽牙,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您是太后,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如今已是垂簾聽政,把持大權,朝堂上還有誰大得過娘娘您?”
馮九卿飲了口茶,茶香在嘴裡回味,她將茶盞輕輕放在案几上,脣角邊掛着一絲笑意。
“姚太妃此言差矣,哀家身爲太后,事務繁多,力不從心。就比如這內務局,雖在哀家手裡,實際上卻是姚國相在管着,如今出了問題,哀家爲了避嫌只能交給攝政王了。”
言罷,她端起青瓷茶杯,吹了吹茶沫,用蓋子推了推,面上盡顯悠閒。
“呵。”
姚太妃冷哼一聲,掩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攥着錦帕,恨不得撕碎了她,“太后娘娘若真要避嫌何必要交給攝政王,不知道的還以爲太后娘娘和攝政王之間有什麼,太后娘娘可要當心了。”
這番說辭似乎話裡有話。
馮九卿端着茶杯的手倏地滯住,想起了前夜與攝政王翻雲覆雨的那場陰謀……
她不禁覺得,這或許是太妃國相手裡最好的一張底牌,一旦亮出來,便讓她萬劫不復,永世不得翻身!
片刻,她臉色恢復如常,“不牢姚太妃掛心。”
“哀家剛剛下朝,人累得很,想歇息了。”
這話就是明目張膽的趕人了。
姚太妃抿了抿脣瓣,卻沒能說出反駁的話,只得向她福身慈安,憤憤離開。
等人走沒影了,馮九卿揉了揉太陽穴,也着實是累了。
起身正要往內殿走,魏嬤嬤忽然遞上來一卷紙筒信札。
馮九卿頓住腳,面色猛然一凝,“什麼時候來的書信?”
“太后娘娘去看望皇上時,奴婢拿到的。”
她抿着脣,臉色極爲難看,起身拿了個火摺子,將書信點燃起來,連信箋的內容都不曾閱一下。
魏嬤嬤見怪不怪,只淡淡問了一句:“娘娘又做什麼了?”
她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把持玉璽的孃家人不過是見她把內務局這麼大塊肥肉給了攝政王,心有不甘,便拿邢子濯來威脅她。
思及邢子濯,馮九卿眸光有些晦澀。
那是她的青梅竹馬,原本她及笄以後就要嫁給他的。
沒想到她的父親竟將她獻給先皇,而先皇更是在她封后沒多時突然薨逝,她二八年華便頂着太后高位。
外人看來是風光無限,只有她自己才知曉有多悲涼。
“哀家不過是將內務局交給了攝政王,他們這麼快就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