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王齊挺在朝廷大軍的前進路上依據有利地形佈下埋伏,將幾萬朝廷大軍合圍殲滅,崔嶸戰敗被殺,齊挺乘勢一路東進,十日間連破數郡,已經將京城團團圍住。
消息傳到淮北王府時,司馬十七郎和盧八娘都吃了一驚,他們雖然知道朝廷軍隊戰鬥力不強,崔嶸是個蠢材,料定他不可能順利平叛,但是敗得如此徹底也出乎他們的預料。
“京城應該能守住吧。”盧八娘不確定地說:“也不知父親他們是不是都平安進了京城。”雖然盧八娘一直對朝廷沒有多少好感,但她一點也不希望齊挺能攻下京城,除了她自己的父母親友們應該在京城避難外,在朝廷與齊挺間她寧願選擇朝廷。
朝廷就是再*墮落也是漢人的政權,算是一家人,而氐族正是五胡亂華的五胡之一,若是齊挺真攻入京城,可以想見京城會是什麼樣的人間地獄。
“岳父他們肯定能及時躲避兵禍,而京城也能守住。”司馬十七郎要肯定得多,他認爲朝廷雖然不爭氣,但畢竟是中原的正朔,佔據半壁江山,崔嶸雖兵敗,但朝中也不是沒有別的軍隊,再加上京城城牆高大堅實,齊挺想迅速攻下並不容易。
司馬十七郎是個很有大局觀的人,盧八娘一向相信他對局勢的判斷,便放下心點了點頭又問道:“我們還是按原計劃進行?”
“我正在想。”司馬十七郎陷入了沉思,許久後他方說:“我想朝廷會宣我進京勤王,那麼我們就要改變一下計劃,”然後他看了盧八娘一眼,好似告訴一心惦記小家瞞着長輩多攢些私房錢的媳婦,王妃現在就是如此的形象,“這盤棋更大了,當然我們也會得到更多的土地。”
盧八娘被他看出了心思氣惱地說:“我爲的是誰?益州正在雍州西側,如果益州大部歸我們所有,就把陶耀光完全控制在我們的實力範圍內,解除心腹大患……”
“我都知道,都知道,”司馬十七郎趕緊安撫她,“我也想爲兒子留下更多的基業,但是總要佔據大義,你明白的,是不是?”
然後他見盧八娘還帶着些忿忿之色,便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夫妻多年,他沒有再講大道理,只是拿出早就練成的手段,輕輕地哄着,又正色問:“我猜皇上一定慌了,宣各地勤王的旨意很快就會到淮北。那麼我們該怎麼做呢?”
盧八娘見他說起了正事,也不再作態,認真地與他商量。
果然沒多久司馬十七郎就收到了朝廷勤王的緊急宣詔。
盧八娘拿起聖旨又看了看不由笑了,“皇上爲了讓你帶兵勤王,重新封你爲親王爵了,又賞你雙俸,看來他是嚇壞了。”
正在這時又有人來報,“王府前來了一個自稱益州齊智生的人求見王爺,說他是西寧王的堂弟,有要事回稟。”
司馬十七郎與盧八娘迅速相視了一下,皇上許了爵位招淮北王勤王,西寧王也不甘落後,派他的堂弟來拉攏了。
“我去見見齊思遠。”司馬十七郎當然要聽聽齊挺想說些什麼,盧八娘也有些好奇,便拉了他的手道:“我也去聽聽。”
二人攜手進了前殿內,盧八娘剛在屏風後坐定,就聽見齊智生被傳了進來,叩頭行禮道:“我們西寧王要送一份大禮給淮北王,不知淮北王可有膽量收下?”
“噢,什麼大禮,說來本王聽聽。”
“西寧王不日將攻克京城,但觀司馬氏天祚不絕,想將天子之位送給淮北王,這可算得上大禮?”
“哈哈哈!”司馬十七郎一陣大笑,“本王若是想謀得天子之位,五年前就可以了,豈用齊氏小子送我!”
盧八娘也覺得齊挺判斷失誤,他們拿不下京城來找淮北王合夥思路是對的,但卻沒有認真分析淮北王的想法,自以爲聰明地用天子之位來誘惑。司馬十七郎要是能被他們誘惑了,那麼他就不可能成爲現在的淮北王了,當年他手握京畿重兵都沒有窺伺皇位,現在哪裡會頂着謀反的名聲與氐族聯合呢?
齊智生似乎沒想到淮北王態度如此堅決,但他並不甘心放棄,又勸說道:“王爺,皇上昏庸,不堪爲君,王爺取而代之正是天意!”
司馬十七郎不想再聽他的廢話了,喝了一聲:“來人,將齊智生割去耳朵送回益州!”然後他又招朝廷派來的使者入殿,讓他回去報信,淮北軍十日後出征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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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的使者都送了出去,淮北軍果然立即秣兵厲馬準備出征。
司馬十七郎宣佈將親自帶兵出征,抽調兵馬準備糧草調用兵器等等將他忙得團團轉,但他也沒有忘記將妻兒安排好,囑咐盧八娘道:“等我走後你帶兒子到大青山裡避上一避,如果我所料不錯平北城很快就會受到圍攻,守城會很艱難的,甚至有可能放棄一時。”
“不,平北城不能放棄,我留在平北城裡守着!”盧八娘聽到十七郎寧可放棄平北城時心痛極了,她雖然到平北城時間不長,但是對平北城的感覺卻非同一般,在她內心深處是把平北城當成自己和兒子的家。
“我只是想說明我們寧可犧牲平北城也要把羯人引進來,將河南的羯人都引進我們的圈套裡。”司馬十七郎肯定地說:“有了王妃的新武器,平北城會守住的,”
“不過,平北城守城之戰會極爲危險,你還是要帶着兒子們回大營避一避,這樣我才能放心地出門。”司馬十七郎微笑着再次叮囑盧八娘。
“好的,兒子們的安全我會重視的。”盧八娘答應後心裡又升起了些疑慮,反對道:“雖說兵行險招,但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這次計劃實在過於冒除。其實現在淮北形勢很好,我們完全可以先拿下益州,等上幾年再慢慢圖謀晉地。”
平時司馬十七郎雖然嚴肅,但還是不比現在的他有如一把出鞘的利劍般的耀眼,他堅定地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已經做了決定,趁着這個時機掌控全淮北。”
司馬十七郎一直是很有野心的人,他的皇祖父既然將淮北給了他,他決不會在得到青徐二州及周邊的一些郡以後就停下了腳步,他的眼光一直盯着雍州、益州、晉地等。在益州的歸屬上他雖然會盡力避讓朝廷,但是晉地他是勢在必得的,嚴格地說晉地並不屬於淮北,因爲淮河是一條比黃河短很多的河,但只因爲晉地在胡人手中,他的想法就不一樣了。
這些年淮北表面平靜,但其實他一直沒有停止練兵,磨劍數載,爲的就是眼下這一擊。男人就是這樣雄心萬丈,盧八娘不由得嘆了一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話說得有意思!”司馬十七郎玩味了一番,“我一直說王妃你懂我!”
他眼睛亮閃閃地看着盧八娘,將手放在她的肩上,“帶着兒子在大青山的營地裡等我接你們回來!”
盧八娘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勸得動他了,而且她也不會勸說,阻止司馬十七郎就如捆住雄鷹的翅膀一樣不可理喻,而且他的計劃確實也很完美。但是理智是理智,感情歸感情,盧八娘就是不願意他去冒險,她無法做出高興的樣子,便低頭爲他整理行裝,“天氣一天天冷下來,軍中又沒有細心的人,你自己記得加衣服。”
“王妃,相信我一定會贏的。”司馬十七郎看着低氣壓的盧八娘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說:“想想你新制出來的秘密武器,誰敢與我爭鋒!”
盧八娘從幾年前起就努力研發火藥,最終做出了幾樣□□,現在可以使用的有兩樣——火炮和□□。但是這些□□的效果其實非常之差,就如它們在歷史上最初出現時一樣,畢竟各種條件的限制下不可能生產出高水平的武器。
眼下□□的作用可能震懾力量大於實際用處,比如大炮,每打出一發需要準備的時間很長,而成功率很低,移動又非常困難;□□倒是有很好的移動性,但點火時又非常麻煩,要經過專門訓練的兵士配合,攜帶還有很大的危險性……
想到這裡盧八娘又不免叮囑道:“新建的火炮營和□□營的安全問題一定要注意……”
司馬十七郎哪有耐性聽她嘮叨完,上前抱住了人吻了下去,直至盧八娘已經氣息不穩才放開她說:“這一次成功後我們就能完全控制住整個黃河以南淮河以北地區,爲子孫謀得長久的基業。”
盧八娘其實全明白的,她的私心裡只是不願意十七郎去打仗而已,但現在她也只得理智地面對,“你去吧,我等着你凱旋而歸!”
淮北王拒絕齊挺的拉攏,接到朝廷勤王的旨意後便抽調了五萬兵馬向西南直搗益州氐族的老巢。而淮北王妃帶着平北城官員將領們的眷屬很快離開了平北城,回到淮北軍的老營——大青山腳下。
雖然離開老營也有些日子了,但是畢竟這裡是盧八娘與司馬十七郎渡河北後親手建立的家園,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盧八娘欣慰的是,在自己離開這裡後,老營依舊不斷進步,成績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