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盧八娘在這種折磨中,又受到了再一重的打擊,她青梅竹馬的男友變心了,家裡的巨大壓力之下他與已經門不當戶不對的女朋友分手。
幾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整個世界翻天覆地。盧八娘也完全變了,原來那個單純得像一張白紙一樣的女孩開始了奮鬥。有時她也會苦笑着想,她就是再不願意,也得承認,她從父親那裡遺傳到靈活聰明的頭腦、條理分明的思維。靠着這些,她用父親所給的那一點的撫養金和從大學退學所得的學費開始了經商。
藉着歷史的大潮流,在十年間,她從擺地攤賣走私貨開始,一點點成爲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在事業有了起色後,她熱衷於用成功過程中學會的冷酷無情的手段、卑劣下流的陰謀不遺餘力地去對付生父的公司。
最後,將父親的所有產業都逼向了絕路,看着那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從高檔小區裡搬出來,住進了出租房,她冷冷地看着三番五次來求情的父親,淡淡地說:“只要母親能原諒你,我就會收手的。”
母親是不可能原諒誰了,因爲她早就進了精神病院。從父親出軌被發現的那一時起,她可能就不正常了,只不過看出她的病態還是用了一段時間。就像她身上流着父親的血一樣,盧八娘也清楚自己同樣也有母親的遺傳,同樣是從那一刻開始,她也不再是正常人了。
原來有些輕微潔癖的她心理疾病越來越嚴重,神精症、強迫症、藥物依賴症、抑鬱症、厭食症,一樣樣都纏上了她。
所以母親自殺後,她對人世不再有任何留戀了,當然她那時的身體狀況也活不了多久,她差不多一年左右沒吃過什麼食物,只是靠一些營養針活着。她最後製造了一個車禍現場,讓自己與最喜歡的駕車同歸於盡。當然她在死前,把所有的錢或捐或送或浪費,全部弄出去了,一分也沒留給父親。
對父親的恨、對母親的無奈,是盧八娘上一世不變的執念,到了這一世,她依舊沒能有讓她靠上一靠的父母,“但總要比上一世強一些吧,”盧八娘自我解嘲,又想起了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來,父親的寵妾恐怕也會將母親、自己和弟弟害死。還是自己把那寵妾和一個不聽母親話的管事弄到一張牀上,讓父親捉了奸,把他們和父親的一個庶子一同趕出家門,又收服了魏姨娘,保住了家裡的平安。
如今祖父又賞了父親兩個妾,母親不去想辦法管好她們,整天在自己這裡哭,真是沒頭腦到了極點。這樣的母親,就是嫁了,也得爲她安排好一切。
當然盧八娘清醒地認識到,她並不需要爲四夫人謀到與四老爺伉儷情深,趕走一切姨娘姬妾,因爲這並不是四夫人想往的,而且也不是對她最好的,四夫人實在是太懦弱了,根本是扶不起來的阿斗,早早就成爲盧八娘身上的一副重擔。
盧八娘絕食過了五天,消息也傳了出去,可以想到,在這個尚存在着自由和個性的社會,盧八娘受到的同情,盧右相和齊王府受到的阻力。盧八娘聽了桃花對她說的外面的物議,心裡也放下了,再過兩天,傳言更甚時,齊王府和盧家一定會退親的。
果然當晚,盧右相派來傳話的訓誡就有些變了,不再冷酷無情強硬無比,而是帶了些緩和的餘地,祖父的態度有所鬆動。
沒想到第二天,桃花纔出門不久,就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與盧八娘說:“娘,娘子,不好了!那個司馬十七郎不知怎麼知道了我們與花姨娘偷看祖父書信的事,還說要去告花姨娘的弟弟私自逃出皇家樂坊的大罪!”
盧八娘冷哼一聲,看來司馬十七郎還真是知道些什麼,否則怎麼就算計上了自己?他既然並沒有真去上告,那就是還有所求。有所求的人並不可怕,不過是談條件而已,盧八娘見得多了,從從容容地點了點頭。
桃花急得很,“娘子,司馬十七郎說要見你一面,有事情要對你說。”
看着又急又怕的桃花,盧八娘笑了,“慢慢說,天塌不下來。”
“我出盧府沒多遠,一個小內侍攔住了我,說是司馬十七郎身邊的人,對我說他們郎君知道娘子的秘密,又說,想要他們不說出去,就要請娘子與司馬十七郎見一面,說清事情的原委。現在他們就在後街上的茶樓二樓雅室等娘子回話,還說,如果娘子兩個時辰內不去茶樓,他們就會去告官了!”
“那好,”盧八娘點點頭說:“桃花,你派人去找你爹,讓他帶幾個身手好的到茶樓樓下等我們,只做尋常吃茶,不要與我們搭話,我們走時按我的暗號行動。我們過一會兒就去會會司馬十七郎。”
如果司馬十七郎還是要威脅自己,那麼盧八娘不介意將他抓起來,關到一個不爲人知的地方永不見天日,除了不傷人命,別的壞事她幹起來是沒有什麼負擔的。自己的生命已經受到威脅,這樣出手也不算過分吧。
盧八孃的父親回到京城後,雖然住在盧府,但卻是府中一處甚爲偏僻的院子,盧八娘早就打點好門房,她手下的幾個人能隨意出入,就是她想出門也不是什麼難事。於是她換上一套不起眼的衣服,確定桃花爹已經進了茶樓後,帶着桃花也走了進去。這次她沒有忘記帶上自己那隻最心愛的簪子,如果司馬十七郎還想冒犯,那麼就讓他嚐嚐這個滋味。
這裡女人出門不是什麼稀奇事,盧八娘帶着幃帽,扶着桃花的手,上了二樓,進了茶室。
司馬十七郎還穿着那天在花園見面時的那身寶藍色的圓領袍子,只是顯舊了些,上面還有些縐痕不能完全去除,看上去有些潦倒。
感到了盧八娘落在他衣服上的眼神,這個年齡的年輕人,無疑非常在意這種目光,並且往往敏感異常。那天在盧府裡的幾個翻滾,讓他的這件衣服徹底髒了,還壓出很多的縐痕,雖然一回府裡,就就讓平安好好將衣服處理過,可是還是不可避免地弄成了這個樣子。
再做一套像樣的衣服,雖然以他的財力非常爲難,但努力籌措,再借些錢也不是不可完成。可自從在盧府聽到父王、母妃、盧相親口答應了親事,司馬十七郎也就放鬆了下來,專心療傷,總不能成親的時候自己還起不了牀吧。
司馬十七郎認爲自己在成親前不用再穿外衣了,因爲他在盧府的賞花會上惹了事,他不僅被打了頓板子,還被父王在家中禁足到成親前。
至於成親時要穿的喜服,王妃就是顧着王府的面子,也會給自己準備出來的。可偏偏事情脫離了正常的軌道,他聽到盧八娘絕食有消息,只得不顧一切地跑出來,自然只能再穿上這唯一的一套錦衣。
平安就是再仔細打理這套衣服,可也沒有辦法將它弄得再好一些了,司馬十七郎羞愧得恨不得離開這裡,但想出人頭地的強烈野心支持着他,讓他沒有馬上跑出屋子,而是神情嚴肅,正襟跪坐在茶桌前。
盧八娘差不多是在司馬十七郎設定的時限的最後時刻進來的,她滿意地看到司馬十七郎眼中的焦慮。這樣就好,司馬十七郎越着急,她越容易談判。
盧八娘摘下幃帽,穩穩地跪坐在十七郎的對面,她面色平靜,暗暗將不停翻滾的噁心壓住。
看到司馬十七郎,盧八娘被他曾碰過的胸前和右腿就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好像有蟲子在上面爬,一陣陣的不適向她襲來。其實她的一點身體上的毛病都沒有,只是心理問題。可這種感覺卻很難控制。
司馬十七郎看着沉靜的盧八娘,真想跳起來向她喊上幾句,自己就是想娶個有身份有嫁妝的媳婦,也好不容易算計成功,盧家、齊王府兩關都過了,可這女人竟然絕食不嫁,還要出家修道!自己不就是出身差一點,又沒有什麼資財嗎?不過自己總歸是上了玉碟的皇孫,將來一定會有極好的前程!
今天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也要讓這女人同意嫁給自己,否則自己就會成爲京城裡的新笑柄!司馬十七郎雖然怒火中燒,但他總算知道控制住自己,他沉聲吩咐道:“你們都先出去,我和盧八娘子單獨談談。”
在這時,青年男女見面並不算什麼,但應該有人在場陪同,把陪着的下人趕走,就不合規矩了。不過,盧八娘並不在意,向着桃花略一點頭,讓她也隨着那名小內侍出去了。
司馬十七郎先拱手說:“那天冒犯八娘了,請八娘原諒。”
看盧八娘不吭聲,他沉不住氣繼續說:“貴府花姨娘一家都是樂籍,不到半年的時間,一家幾口,先後都脫了籍,成了良民。最奇怪的是花姨娘的弟弟,原本在宮中樂坊裡,生了急病去了,結果這人卻在京郊的一個村子裡,成了有幾十畝地的良民。盧八娘自然知道這事可大可小,要是告到皇上那裡,盧右相身上都得有不是。”
盧八娘還是不吭聲,司馬十七郎又說:“花姨娘爲了報八娘子之恩,將右相往來書信都抄出來給八娘子看,這事外面的人知道了會怎麼想?”
“我還發現一件有趣的事,京城裡新開的一家賣西北特產的店鋪,雖然用的名字不是你,但那裡面的人好像都是唯八娘之命是從呢!盧八娘上有高堂,竟有了私產,這可怎麼講?你祖父和父母是不是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個心理變態的女人穿越的故事,因爲開始寫的很早,原本有很多那些描寫,是爲了描述女主的真實感受,後來晉江就開始打,所以發文時又重新改了一遍,刪掉好多呢!
大家都說好笑,感覺一點也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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