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殺向蕭紫衣點點頭,已沉默地走入囚車中,背起戰成風,又以眼神示意另一暗衛上前,將碧桃負在了背上,沉聲道:“蕭姑娘,我們前來助你們離開。”
“是清流讓你們來的?他現在人在何處?”蕭紫衣凝眉問。
魅殺不答,神色一黯,“此處不宜詳談,先殺出去再說。”
蕭紫衣也明白眼下處境,她望向還在被祁睿身邊兵士圍住的百里墨,魅殺立即意會了她的意思,“我帶兩人去幫百里公子,離此三裡,有個‘松柏坡’,您帶着其他人先去那裡等。”
“好。”蕭紫衣應下,目光又流轉過老三的屍首,“郭先,兄弟們的屍首,暫且留在此,我答應你,待大祁軍隊離開,一定回來取。”
“姑娘,您的心意,我替兄弟們領了。”郭先抱拳,指揮衆人道:“我們走!”
蕭紫衣領着郭先,所剩的十幾名兄弟,以及魅殺帶來的一行人,揹着戰成風和碧桃,殺出一條血路,按照暗衛的引領,前往“松柏坡”。
到達“松柏坡”,蕭紫衣命所有人原地休整,自己則帶了幾人,去不遠處的池塘邊取了些水,她剛要扯下衣衫一角,卻被郭先攔住,“姑娘,您總是個女子,這種事還是讓我們來。”
“嘶——”的一聲,郭先已扯下左右衣襬,交給蕭紫衣。
蕭紫衣將布料用清水浸溼,貼在戰成風和碧桃的臉上,清涼的水襲上肌膚,如冰如刺,讓兩人頓時清醒了過來。
戰成風一骨碌坐起身,警覺地打量四周,在看到蕭紫衣時,纔想鬆口氣,卻未看到百里墨身影,忙急急地問:“紫衣姑娘,公子在哪裡?”
“放心,他馬上就到。”蕭紫衣安撫他。
碧桃則一時間尚有些恍惚,眨了眨眼,這才眼眶微紅,“紫衣,我就知道,大家肯定會來救我們。”
“那是自然。”蕭紫衣拍拍碧桃的手,見他們安然無恙,一直被傷感纏繞的心中,也略感了些寬慰,“你們大約是中了迷藥,還好對身體並無
太大損傷,先好好歇息一下再說。”
“姑娘,是百里公子來了。”
順着郭先話音看去,果然見百里墨和魅殺,帶着另兩名暗衛,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
蕭紫衣剛起身,想要迎上前,百里墨已身形一動,如電般來到近前,頃刻間,蕭紫衣便跌入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似是一股來自高原的風,吹過綠野,吹過山巒,吹過清湖,吹過沙漠,堅韌凜冽,清逸包容,容不得人半分拒絕。
“紫衣,你沒事就好——”
百里墨聲音輕顫,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黑髮,嗅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這一刻,他才能感覺到,心底亂箭之中生出的那份空洞的恐懼,被悉數撫平,重又歸於歲月靜好的心安。烽火山河,權勢紛爭,皆是虛妄,唯有懷中女子的溫度,纔是最爲真實。
蕭紫衣也不掙扎,任由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就這樣緊緊擁着她,似是要將她嵌入懷中。她知道,囚車前面對箭雨漫天,連她都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更何況百里墨?這男人是被她嚇怕了,他已失去父母親人,害怕再面對與她生死永隔,只剩一個人面對無盡孤單。
“墨,我很好,我們都沒事。”
蕭紫衣在他懷中仰頭。她看到郭先等人,雖仍瀰漫在死了兄弟的悲傷中,卻也對這難得的溫馨一擁,而微微動容。
但她亦沒錯過,月清流的暗衛們的面無表情,以及領頭那人,眉心間的一皺。儘管輕如霧,快如電,曇花一現,還是落入了她眼中,在心底蔓延開。
她安撫地拍了拍百里墨脊背,示意他放開她,然後行至爲首那暗衛面前。亂陣箭雨之中,就是他同自己說的話。
“你是清流的手下?叫什麼名字?”
“魅殺。”
像是那人的風格,連給手下取名,皆這樣風sao。蕭紫衣繼續追問道:“魅殺,是他派你們來幫忙的?”
“魅殺只會依主子之命行事。”言下之意,不說自明。
“口說無憑,誰知道你
們說的是真是假?要是如此,月清流人現在哪裡?”六子一哼,顯然是不相信。
魅殺眼鋒橫來,肅殺而冷峻,“主子交代過,他的行蹤不能透露。”
“魅殺,我明白你效忠於你的主子,但清流同時也是我們的朋友,他未出現,只遣了你們來,我會擔心,他是否出了什麼事?”蕭紫衣語義平緩。
魅殺一怔,愣愣看着眼前女子,片刻,眼底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主子,您英明一世,卻算漏了這女子的xing情,看來,您苦心演的那一齣戲,算是徒勞。若是這女子,也許,真能幫助主子吧?
魅殺心思已定,沉聲道:“主子跟大祭司回去了。”
“什麼?他回了月都神殿?”蕭紫衣略顯詫異。
“不錯,大祭司已找到了主子,主子爲了怕你們暴露,答應和大祭司回神殿,任她處置,我不清楚主子有何計劃,他心中所想從不會和我們說,但他不讓任何護衛跟着,也不讓告訴蕭姑娘你們,只一人前往。”
原來,那日去探消息,月國大祭司會出現在附近,並非巧合。月清流每日閉關時還要出去見的人,想必就是大祭司。
可這一去,山高水長,以月清流的身份,又等同於將自己陷入了怎樣一種危險的境地?他甩下所有人,做出決絕的姿態,皆是爲了保護他們。
“但那天有人來襲,你們爲何不出手相助?”六子儘管仍是詢問,聲音已低了許多。
“主子解盅,需專心運功,那日大祁兵來時,主子正在運功關鍵之時,我們給他護法,自然不能離開,可最終,主子聽到你們不敵,還是忍不住衝破修爲,挺身而出,但仍遲了一步,且自己還受了內傷。主子想讓你們離開,故意那樣說,並不許我們出面解釋。與百里公子硬過的那幾招,越發加深了傷,現下也不知如何。”
蕭紫衣隨着魅殺的話語,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月清流有傷,大祭司又對他步步緊bi,回到月國神殿,可謂凶多吉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