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你快穿好你的衣服,小心感冒了耽誤工作,白總已經夠忙的了,你不能再病倒了。”張茜起身取下披在自己肩上的衣服,冷冷地遞給靳揚。
“你穿着吧,我不冷,正好我今天穿多了。”靳揚活動了兩下筋骨,故意要向她展示自己的身體有多健康一樣,“倒是你,怎麼光着腿就跑出來了。”
說到腿,靳揚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了那雙勻稱修長的雙腿上,曾經叫公司裡多少男人垂涎過的完美身材!
張茜還沒來得及阻止,靳揚的目光就已經落到了她的腿上。
那些觸目驚心的或紫色或青色發黑的血塊自然就躲不過靳揚的眼睛了,他瞬間臉色一變,不顧大街上人來人往許多人看着就蹲了下來,近距離地觀察張強雙腿上的淤青。
“嘶——”靳揚輕輕用手指碰了一下,張茜疼得咬緊牙關還是沒忍住,倒吸了口涼氣。
“很疼嗎?”靳揚擡起頭仰視着她,眼神很複雜,有疑惑,亦有心疼。
張茜用力地搖搖頭,雙腿往後站了幾步離靳揚稍微遠一些,用他的大衣遮蓋住腿上的傷痕:“不疼。”
“還騙我!”靳揚大驚小怪地喊道,“你明明都疼得皺眉毛了!怎麼會這樣?”
他剛纔粗略的數了一下,膝蓋處和小腿肚上總共加起來有七八處傷,且分佈的沒有任何規律,形狀也大小不一。
“不小心碰到桌子碰上去的,我的體質就是這樣,容易留疤。”張茜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
靳揚不是傻子,沒那麼容易被騙到,那些淤青怎麼看都像是人爲,什麼桌子能一次性碰出這麼多傷痕,反正靳揚是沒聽說過。
想到她今天早上也沒有來上班,靳揚越發的確信她是遇到什麼事兒了沒有告訴過他。
“那你爲什麼今天早上也不來上班。”
“我……我睡過了,來了也是遲到,所以就沒來。”張茜胡亂找了個藉口,拙劣的謊話讓她露出了說謊的痕跡。
睡過了,遲到,這些可能對其他員工來說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對張茜來說就是不可能,靳揚和她同事快十年,從來沒見過她遲到,只有早到的時候。
她明顯就是在找藉口,躲避自己的問題!
越是這樣,靳揚就越是想刨根問底問清楚,他起身向前一步,張茜便向後挪兩步。
“你就這麼討厭我?”靳揚在快把她逼到牆根的時候,停了下來。
張茜不假思索地搖頭,搖了兩下強迫自己停下來,又點了點頭。
“好吧。”靳揚無奈地攤開雙手,年輕朝氣的眉目間籠上了淡淡濃霧,眼神有些受傷。“既然你這麼討厭的話,ok,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和你靠得太近,保持一米遠的距離如何?”
他說着往後退了一步,不多不少,正好一米。
“我……”張茜張了張乾澀的脣瓣,情緒哽咽在喉嚨間。
“沒關係,你以後可以不用這樣,你不想看到我或者嫌我話多嘮叨很煩的話直說就好了,我不會往心裡去的,而且我會牢牢記住不給你添麻煩。”靳揚的臉上已經恢復了明媚如初的笑容,可他的眼神依舊空洞無神,帶着淡淡的憂傷和難過。
“對不起,靳揚……”張茜的聲音很小很弱,小到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更不用提靳揚有沒有聽到那三個字了。
說完這些之後,靳揚就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挺直了脊背,脣角的笑意極苦澀,還是強迫自己笑,不能哭,便只能用另一種極端的方式來發泄。
張茜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單薄而瘦弱,脫掉的呢子外套在她手中,靳揚說他穿得很厚,可他裡面也只是穿了一件厚度只適合春夏的襯衣而已。
對不起,靳揚……
等他走出去很遠之後,張茜纔有力氣重複了一遍,如果靳揚當時回頭的話,他會發現身後的人已經淚流滿面。
可是,他沒有回頭。
總要留下點遺憾,失去的才知道珍惜,可能人骨子裡愛犯賤的天性,這輩子直到死都無法改變了。
可是靳揚,如果你知道我都做過什麼,還會一如既往的喜歡我,對我好嗎?
外人都覺得很神奇,白石遠在公司近十年,身邊異性的同事幾乎就只有張茜一個,不知道的人都道是張茜能力強,一個人包攬下所有的活,她拼命努力的工作,也是爲了不讓白石遠有機會再招其他的女秘書。
這些年來只要是公司裡那些試圖利用各種手段接近白石遠的女人,都被張茜背地裡用各種手段給打壓下去,要麼被打到基層永無翻身之日,一世都只能默默無聞地當個小職員,要麼直接開除出公司,連見白石遠一面的機會都不給。
所以這些年來白石遠身邊之所以那麼幹淨,清一色的都是男人,這其中張茜下了不少苦功夫。
還有次公司新的合作對象是一家剛崛起且發展勢頭強勁的年輕公司,老闆是個長得漂亮又很能幹的女老闆,和白石遠年紀相仿,二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很快就敲定了合作細節。
一向對女人不過敏的白石遠,難得對那個女人流露出自己的欣賞,那是張茜第一次感覺到危機感,那時候的她自信心爆棚到以爲白石遠身邊不可能再出現比自己更優秀的女人了。
她偷偷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和白石遠對她的信任,在合同中動了手腳,簽訂合同當天白石遠發現之後,她把責任全部推卸給對方,趁機煽風點火,雙方差點就在會議室裡打起來。
對方的女老闆也是個性格剛烈的女人,認爲白石遠是因爲不想和自己籤合同才故意上演這齣好戲,是對她的變相的侮辱。
結果不言而喻,合同沒簽成,幾千萬的生意打了水漂,但張茜很開心,因爲她終於掃清了自己又一大障礙……
之前曾經被她打壓迫害過的女同事不止一個,最嚴重的有個叫飄飄的女生,才進公司不久,因爲性格活潑又大方經常故意在白石遠眼前晃悠,張茜看不過就暗中僱了幾個小混混想提點提點她,結果小混混見色眼開,忘了張茜說過的只許嚇唬不能害人的叮囑強上了她。
從那之後飄飄就再也沒出現過,聽說,現在還在郊區某家精神病院裡……
再後來就是展心儀了,張茜發現到了展心儀這裡,她之前耍過的那些小花招統統都失靈不管用了,不管她做什麼,白石遠對展心儀從一而終始終未改變過,她和之前的那些炮灰女人完全不同,足以看出她在白石遠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當年展心儀被推下山崖,雖然真相已經水落石出,楊甜甜也已經被判刑,但是當年那件事,張茜也脫不了關係。
她在明知道楊甜甜歹毒用心的情況下,還答應了她的要求模仿白石遠的筆記寫了一張紙條,也正是那張紙條,指引着展心儀走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楊甜甜是主犯,如果非要追究的話,張茜也是幫兇之一,楊甜甜剛被抓的那段時間裡她寢食難安,就是因爲怕她把自己也給招供出來。
她做了這麼多,都是在人看不見的背地裡悄悄進行的,對白石遠的迷戀已經到了執着和病態的地步,她知道這樣做不好,不如早點走出陰影,去找一個真正愛自己而自己也恰好喜歡的男人才是唯一的辦法。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上哪兒去找那個男人呢。
靳揚是個不錯的選擇,各方面條件都不差,對她也足夠的好。然他對自己越是好,張茜就越是覺得內疚自責對不起他,想到自己過去做過許多昧良心的事兒,萬一讓靳揚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要徹底毀了。
還有最近剛剛發生的一件事,讓她更加覺得沒有顏面去面對靳揚,面對白石遠。
伊利亞德找過她不止一次,向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篤定張茜不會告密,希望她能跟自己合作。
伊利亞德向她保證不會對白石遠有什麼實質性的威脅,只是讓他虧點錢,接收點教訓不要太目中無人而已,好讓他回去向金主交差,並且事成之後,會給張茜一筆數目可觀的錢作爲酬謝。
錢不是重要的,張茜又不缺錢,白石遠給的工資很高,倒是伊利亞德的另一個條件很吸引他,等他完成自己的目標之後,就會帶着展心儀遠走高飛,永遠不會再回來。
原來那個女人也是抱着目的回到白石遠身邊的!張茜重新燃起了希望,如果她能抓到展心儀回來是爲了幫伊利亞德竊取機密的證據交給他,到那時候,她倒要看看,展心儀還有什麼資格什麼理由繼續在白家待下去。
只要能趕走她,白石遠就還是隻屬於她張茜一個人的!
但是如果自己和伊利亞德暗中合作的過程中被白石遠發現了,她的下場只會更慘。
張茜爲此糾結猶豫了好長一段時間,中間只和伊利亞德聯繫過兩次,昨天晚上又接到他的電話,說在某某酒吧,想讓她過去好好地聊聊,還說有神秘的貴客也在恭候着她的光臨。
張茜好奇所謂貴客是誰,到了一看才知道竟然是歐陽長明!
不是別人,正是白石遠的死對頭歐陽長明!操着一口廣東話濃重口音的普通話,長相典型的肥頭大耳,很適合做生意。
之前合作需要,每兩年修改重新簽訂一次合約,廣東以及香港的市場主要由歐陽長明的公司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