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遠看着展心儀侷促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再也隱藏不住了,就在剛剛,他還在爲自己差點失去展心儀而驚魂未定,現在滿心的喜悅,比任何時候都要開心。
“你是在笑嗎?”展心儀有些不敢相信,又好像是有些氣憤地看着白石遠。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一分鐘一秒鐘都不許再離開我的視線。”在如此溫情悱惻的時刻,白總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眉宇間那快要溢出來的柔情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的。容不得展心儀拒絕,不由分說地再次將展心儀擁入懷中。
這傢伙一向的口是心非,雖然霸道高傲的語氣是有那麼點讓人不爽,但是看在他今晚表現還不錯的份上——展心儀捂嘴偷笑,暫且原諒他了。
好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展心儀突然問道:“你是這麼找到我的?”
“你看看你的包就知道了。”白石遠神情有些不悅。
展心儀當然是煞風景的掙開了白石遠,打開自己的包一陣亂翻,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公司的內線電話!
白氏集團在每個內線中都有定位裝置,平日裡總嫌棄她冒冒失失丟三落四的,今天卻要感謝她這丟三落四的毛病。如果不是因爲展心儀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時候錯把內線電話裝進包包中,或許現在真的是小命不保了吧。
展心儀不由得拿着電話“啾啾啾”的親了好幾下,旁邊的白石遠看在眼裡,心想自己的待遇連電話都不如,面露不快道:“我呢?”
展心儀看了一眼快要把臉湊上前來的白石遠,故作生氣地說道:“你來的太慢了!”
白石遠被展心儀的一句話噎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一張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車中又恢復了平靜,展心儀望着車窗外,耳中不時傳來幾聲有氣無力的哀嚎,心裡面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更沒有所謂的報復的快感。
朋友的背叛所帶來的傷害,遠遠地超過了身體外的傷痛。
唐欣啊唐欣,這是你逼我的……
白氏大樓傲然聳立在市中心最惹人注目的地段,沐浴在清晨溫暖的朝陽之中。
一大早,展心儀就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相框,她在等一個人。
唐欣一進辦公室就看見了坐在位置上的展心儀,腳下的步子不由得一頓,眼神也慌亂了起來。可還是硬撐着上前,心虛地結結巴巴打了個招呼:“心、心儀,你這麼早就來了啊。”
哼,看唐欣的反應,丫八成是以爲自己已經在醫院躺着了,怎麼又好生生地回來上班了!?
展心儀意味深長的看着唐欣,良久,不冷不熱地迴應道:“早啊,唐欣。不知道你媽媽昨天怎麼樣了,沒事了吧?”
唐欣慌亂地躲避開她灼熱的眼神,弱弱地撒謊道:“沒事沒事,我媽已經沒事了。”
“可是我有事……”展心儀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的神色慌張的唐欣,低沉的聲音驟然變得凌厲。
“心儀,我……”唐欣剛想要開口解釋,卻聽見展心儀打斷了她,開門見山道:“唐欣,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唐欣見自己再也瞞不住了,一時語噎,臉上的愧疚之色只讓展心儀覺得刺眼,她多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可是眼前唐欣的樣子,又讓她不得不承認就是自己的好朋友背叛了自己。
展心儀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唐欣,眼中的焰火熊熊燃燒——也許是自己太可笑了,一直把對方當朋友看,人家可能壓根就沒把你這個朋友放在眼裡。
唐欣再次擡起頭的時候,臉上已是一片潮溼,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心儀,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媽乳腺癌需要動手術,爲了湊夠手術費,我爸竟然去吃回扣,昨天下午蘇玉找到我,說,她說,如果我不配合她,我爸就……”講到這裡,唐欣已經泣不成聲。
唐欣的講述很感人,卻已經無法感動展心儀那顆已經麻木的心,聲音依舊冷得刺骨:“所以,你就決定配合她?”
“對不起,心儀,對不起,我真的是沒有選擇的餘地,我不能看着我爸爸去死啊,我們家已經這樣了,已經經受不住打擊了!”唐欣懊惱地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無力的哭泣着。
“你有苦衷,所以就可以將我的性命置於不顧嗎?你需要幫助可以告訴我,你媽做手術沒錢我能借給你,可你呢?難道你真的以爲你幫了蘇玉,她也會放過你?”
唐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什麼,可是最終也沒有說出聲。
“對不起心儀,我昨天已經後悔了,本想再回去找你的,可是我怕,我真的好害怕,你打我吧罵我吧,如果能讓你好受點的話我做什麼都行。”
“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好像是用完最後的力氣說完這句話,展心儀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辦公室,只留下獨自痛苦的唐欣,她知道,永遠失去這個朋友了。
有時候她會覺得這個女人很難接近,米娜和她關係那麼好,好得讓其他同事心生嫉妒。
有些時候,又會覺得她很親切,說得通俗一點,很傻很單純,對自己相信的人特容易敞開心扉去對待,不然她那麼聰明,如果不是因爲信任在支撐着的話,也不會那麼容易讓自己騙到了……
展心儀出了財務室,一時心煩想四處走走,不知不覺地就逛到了頂層,擡眼看到總裁辦公室幾個大字,懊惱自己怎麼到這兒來了,手卻不自覺地伸向門把手。
展心儀連門都沒有敲,就徑直推門進去了。白石遠在和靳揚說話,靳揚看着眼白布滿紅血絲的展心儀,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走出了總裁室,關上了門。
白石遠知道展心儀昨天沒有休息好,受到驚嚇不說,唐欣的背叛更讓人生氣,今天早上他本不想要展心儀來上班,卻怎麼也拗不過展心儀的倔脾氣,也只好讓她來了。
“處理好了?”白石遠走到了展心儀的身邊,看着展心儀有些失神的目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如果讓你覺得爲難的話,交給我來就好。”
“她是我朋友,我自己會處理好的。”好像是一個三歲的小孩一樣,展心儀似乎是在鬧脾氣,扭過身,走到了玻璃窗處,俯瞰着大地。
“你的朋友?就這樣對你嗎?”白石遠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之情。
昨天他知道了是唐欣先背叛之後,當時就想先解決掉她替展心儀出出氣,沒想到卻被展心儀阻止了,說是她自有分寸,一定要親自來。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展心儀氣鼓鼓的扣着眼前乾淨明亮的玻璃。
白石遠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這是展心儀自己的選擇,既然她已經決定了,自己再插手,倒顯得有些多餘了。但是有一個人,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過的。
小破屋內,只聽見一個尖利的女聲叫的撕心裂肺,靳揚若無其事的靠着黑色的轎車,一身黑色的西裝,如果不是因爲現在是光天白日,這一身的行頭就好像是地獄來的惡魔索命一樣。
終於,屋裡面的女人叫的也累了,靳揚才慢慢向着小破屋走去。房門一開,飛揚的塵土迎着刺眼的眼光讓人有片刻的失神。
屋內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蘇玉。一見有人來,蘇玉就迫不及待的張口呼救,還沒有等自己開口,就迎來重重的一巴掌,一張臉上已經滿滿的全是紅色的掌印。
靳揚向着身後的幾個人使了一個眼色,幾個壯漢恭敬的一點頭,就站在了靳揚的身後。
“知道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嗎?”靳揚慢悠悠地整理着西服袖口的褶皺,看了一眼目光有些呆滯的蘇玉,這些年跟着白石遠,別的不說,倒是從他身上學來不少怎麼能表現得自己更刻毒更冷漠。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想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只求你們放了我!”因爲臉已經被打腫了,蘇玉說起話來含糊不清。
“無冤無仇?呵,你當真以爲,我是這麼無聊的人?陪你玩兒了半天,只是因爲你跟我無冤無仇?”靳揚沒有理會蘇玉的話,嘴角揚起一抹陰狠凌厲的冷笑,“你是真的不知自己得罪了哪個人?還是故意跟我裝傻?”
蘇玉搖了搖頭,痛苦地閉上眼睛:“我真的是無辜的,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靳揚嘴角浮起一絲冷笑,看來這個女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拍了拍手,就見一個壯漢從門外拎進來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待看清來人之後,蘇玉的臉色一變,靳揚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嗎?”靳揚示意了一下地上的男人,目光陰冷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我,我不認識他,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蘇玉接着嘴硬。
蘇玉的話音剛落,卻聽見地上的白毛擡起頭來,氣憤的看着眼前已經被打的幾乎快要認不出樣子來的蘇玉,“你不認識我,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就是你,要我毀了展心儀的雙眼,要不是因爲你這個女人,我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蘇玉還想要繼續辯解,靳揚卻已經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低低地對身邊幾個男人耳語道:“這個女人是你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