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就是先生您對他們太好了。”剛收到對方發來的郵件時,靳揚義憤填膺地罵道。
白石遠卻說先不要武斷地拒絕對方的要求,問問對方還有什麼其他的訴求一併說出來他都可以考慮考慮。
“我更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給了他們充足的底氣。”
查了很多資料,卻沒有幾個真正有用的。
帶了一身滿滿的戾氣回到家裡的白石遠,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的慍意可想而知,他只是隱忍着不說,就差了一個爆發的臨界點。
“先生,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能攔住莫少爺才讓他……”方媽察覺到空氣中的凜冽,忙小心翼翼地上前請罪。
“跟方媽沒有關係。”莫離不怕死地站了出來,展心儀想攔都攔不住,“是我自己非要闖進來的。”
“你好像忘了我曾經說過什麼。”白石遠也許是真的生氣,也許只是因爲工作上的不順心連帶着想起往事,不愉快的回憶一股腦涌上了心頭,衝昏了理智。
莫離的記憶裡,不管他做的再怎麼過分,白石遠都沒有真正生氣過,那時候的小舅舅,真的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親近的人。
可是今天,昔日那個疼愛他縱容他的人,卻因爲他觸犯了不許姓莫的人踏進白家半步的禁忌而憤怒。
莫離的心忽然沉了沉墜落了谷底,他一直以爲白石遠只是面子上裝着和他形同陌路,卻不知原來他是當真了。
就因爲他姓莫,身上流淌着莫家的血就要這樣對他嗎?難道,他就沒有恨嗎?
展心儀既是擔心莫離的處境,又爲眼前二人對峙的一幕感到好奇。
她以前只是單純覺得白石遠不喜歡莫離這個人而已,可現在看來,好像遠不止她想的那麼簡單。
“好了莫莫,時間不早你該回去了。”展心儀身上還披着厚厚的被子,拖拉着走到莫離和白石遠中間,說完之後轉過頭對着他繼續,“莫莫是我叫他過來的,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生病了有些無聊……”
“你病了?”白石遠眉心緊鎖,冰冷的視線倏地轉向展心儀的過程裡溫度有所回升。
展心儀無所謂地語氣打哈哈道:“不是什麼大病,感冒而已,我現在已經好了。”
“爲什麼不告訴我?”白石遠轉過頭質問身後的方媽。
方媽嚇得一個哆嗦,顫聲道:“先、先生,是夫人說的不讓我們告訴您。”
“你幹嘛這麼兇啊,是我跟方媽說的,叫她不要告訴你,誰都會感冒,這種小事有什麼好彙報的。”展心儀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從剛纔進門開始就跟吃了火藥似的,誰碰炸誰。
“你連心儀姐生病了都不知道。”莫離的冷笑聲輕卻刺耳,不像是他的語氣,卻是他的聲音,“你有什麼資格說你喜歡心儀姐?”
“這是我的家事,和你無關。”白石遠的眼眸如寒秋,冷冷地向厲風掃過。
展心儀被莫離嚇得是心驚肉跳,今天這兩個男人都有些不正常,一個極度陰鬱,一個又極度作死,莫離明知道白石遠屬於那種一點就炸的性格卻非要出言挑釁他!
“莫莫,我現在已經好了不用你擔心了……莫莫?!”展心儀的手突然被一片溫軟濡潤包裹,驚訝的她只知道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莫離緊緊地抓住展心儀的手,緩緩地舉過肩膀,語速緩慢卻格外堅定地說:“我以前覺得,只要心儀姐幸福開心就比什麼都好,可我現在後悔了。”
“放開她。”白石遠咬着牙齒,一字一字清晰有力地說道。
“莫莫!”展心儀小聲地提醒他放手,莫離卻越抓越緊,想不到他看起來清瘦的身板卻爆發力極強,展心儀難以掙脫開。
“知道我爲什麼後悔了嗎,因爲我發現,心儀姐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並不快樂。”莫離並沒有因爲白石遠眼神加上言語的威脅而鬆手,緊緊抓住展心儀的掌心生出一層薄薄的冷汗,身子不知因爲興奮過度還是緊張而微微顫抖着,“所以,從今天開始,我要和你公平競爭,我,要親自守護心儀姐。”
“莫莫?”展心儀驚訝得不能自已,望着莫離棱角稍顯的側臉,大張着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你瘋了嗎?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有瘋。”莫離扭過頭,瓷器般白皙透亮的皮膚上染了一層瑰麗的粉紅色,眼睛裡盛滿了水霧,“心儀姐,你忘了我對你說過了嗎,雖然上次你拒絕了我,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可你也不能現在……”展心儀一時詞窮,卡到了半路,最後長舒了口氣,“唉,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說讓你放開她,同樣的話,我不喜歡重複第二遍。”
話音未落,展心儀便感覺到手腕一陣鑽心刺骨的痛,不用說,定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白石遠發力,用奪的方式將展心儀從莫離手裡搶了過來。
莫離的力氣抵不過白石遠,手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舉過肩頭,只不過手裡空空的,抓了一把空氣,他挑釁地勾勾脣角笑了,道:“你不會是不敢和我競爭吧?”
“不是不敢。”白石遠的眼睛裡寫滿了鬆懶,“是不屑。”
蔑視最容易激怒對方的自信心,尤其當兩個人是情敵關係的時候,莫離被他赤裸裸的藐視,無異於當着展心儀的面狠狠地打他的臉。
莫離登時就炸毛了,臉漲得通紅:“那你敢不敢現在就和我比比!”
“比什麼?”
莫離想了想,擡腿衝出了門外,展心儀和白石遠緊跟其後追了出來。
“就比賽車,怎麼樣?”莫離指着他停放在白家大門口的那輛白色法拉利賽車,月光下琥珀色的眼珠子發着幽幽的光。
不等主子發話,一旁忍了多時的靳揚不樂意了,跳出來說:“這不公平,誰不知道你莫離是專業的賽車選手!我們家先生和你比肯定吃虧!”
“怎麼個比法。”白石遠似乎已經默認了莫離的挑戰。
“就沿着上山公路,一個來回爲準,誰先回到起點誰就贏。”
比賽規則聽起來簡單粗暴,實際上很難。環山公路路面很窄,大轉彎多,加上又是晚上光線不足肯定不比白天開車,稍有不慎很容易發生意外,就連莫離這樣專業級別的選手,也不能完全保證不會出事。
“贏了的人,要主動退出。”莫離補充道。
“好。”白石遠毫不猶豫地答應,轉身向身後的靳揚拿鑰匙。
“先生,要不等白天再比……”靳揚捂着口袋,不怎麼想交出鑰匙來。
“好你個大頭鬼啊!”展心儀衝上去,對準莫離的額頭就是狠狠地一擊暴慄,氣得她上躥下跳,“你們兩個眼裡還有沒有我?憑什麼要拿我當賭注,我說不可以!”
白石遠知道,早晚都要有這一天的來臨,不一定是爲了誰,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展心儀的出現不過是一劑催化劑,加速了這一天的到來。
所以不管展心儀再怎麼跳腳,反對,白石遠都沒有迴應她,一向很聽話的莫離,也頭一回變得倔強而固執,不管展心儀怎麼勸他,就是鐵了心的要和白石遠比試。
起點就設立在白家宅子的大門口,靳揚負責打燈的同時記錄時間。
展心儀已經不記得自己嘮叨了多少遍了,累得她口乾舌燥,嗓子噴火,兩個人的決定依然沒能改變。
“心儀姐,我會贏的,等着我。”莫離信心百倍地鑽進車子裡之前,還不忘拉着展心儀的手進行一番深情告白。
展心儀除了無語地翻白眼竟什麼話都不想說,另一邊的白石遠也準備好了,他開的是平時出鏡率最高的那輛黑色法拉利,和莫離的車子同屬於一個牌子,但性能不同,一個是專業賽車,另一輛是偏向於穩重的商務車,光是從車型上就很容易區分出勝負。
莫離不夠成熟容易頭腦發熱,想出這麼個不要命的比賽來,展心儀還能理解,可白石遠呢,怎麼他也跟着犯傻了呢?
隨着靳揚的倒計時結束,一聲令下,秒錶上的數字迅速地飛轉起來,兩輛車子幾乎同時竄了出去,留下車後滾滾的黑煙,嗆得一衆人咳嗽個不停。
環山公路自山腳到山頂環繞整座大山,曲折迂迴險象環生,平時白天能看得清路況的情況下,很熟練的司機開車上山的時候也要小心翼翼的才行,更何況現在又是深夜,上山有段路還在修葺當中,路面凹凸不平很是難走。
展心儀最擔心的就是那段路上會不會發生意外,莫離是職業的賽車選手技術自不必多說,白石遠的開車技術展心儀也深有體會,但難保這兩個人今天晚上都跟發瘋了似的一旦飆車上癮就控制不了自己。
誰輸誰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都可以平平安安的回來。
兩輛噴火的車子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地夜色之中,深山裡的夜晚是美好而寧靜的,明月相伴清風徐徐,空氣中夾雜着凜冽清新的氣息,然展心儀和靳揚卻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思,雙眼望着深不見底的夜色幾乎望眼欲穿,只盼着熟悉的車影快快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