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和五年前的她變化了太多太多,她滿口謊言,絕情又無情,可該死的是他就是放不下她。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展心儀始終站在離白石遠很遠的位置,往後退一步就跨出了門外。
“你最好和橙橙解釋一下。”白石遠的聲音中帶着淡淡的慍怒,和真的生氣不一樣,但又有些說不出得奇怪。“她等了你很久一直等不到你回來。”
想到橙橙,展心儀的心中再次充滿愧疚:“我明天會和她解釋的。”
白石遠沒有聲音,展心儀就當他是默認了,退到門外時,卻又聽到他富有穿透力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到耳邊:“你是橙橙的母親,橙橙也很信任你,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展心儀原本就已經打算轉身離開了,聽到白石遠這番話又推開了門:“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身上沒有做母親的樣子,我可以隨時趕走你,也不會再讓橙橙和你見面。”
四下裡靜悄悄的沒有迴音,隱約看得見門口處有一道瘦削的影子,指甲死死地扣着門板發出嘶嘶的聲響。
半晌,才響起她的聲音:“多謝提醒,我記住了。”
展心儀嘭地一聲關上了門,她承認剛纔一衝動關門的聲音有點大,寂靜的黑夜裡突然響起摔門聲,一定又有人會誤會她和白石遠吵架了。
展心儀一整晚不在家裡所以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白石遠只有在很生氣的情況下才會拿不讓她和橙橙見面來威脅她。
可是她回來的晚不晚,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不過是一紙契約的關係,而當初的那張爲了彼此的利益簽訂下的契約也早已經失去了效力,他只是白家的主人,卻沒有資格操控她的自由。
白石遠莫名其妙的發火,讓展心儀感到很鬱悶。
然而更讓她鬱悶的不是白石遠的威脅,而是在摩天輪裡,莫離向她表白的時候。
她想的不是自己和莫離合不合適、能不能在一起,反而滿眼滿心滿腦子全都是白石遠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當時展心儀以爲自己是瘋了,不然爲何莫離表白的時候,她腦袋裡想的卻是不能做對不起白石遠的事兒!
事實卻是她和白石遠沒有半毛錢關係,要不是爲了橙橙,鬼才願意住在這裡!
度過難忘的生日,天氣便開始漸漸轉冷,白天陽光逗留的時間越來越短,枝頭的落葉也慢慢有了發黃的跡象,清風帶來的不再是夏日溼漉漉的空氣,到處都瀰漫着糖炒栗子的香味。
展心儀一直覺得一年四季都是有味道的,而且味道都不一樣,秋天的氣味則是她最爲喜歡的。
生日過後,展心儀和白石遠之間的關係又起了微妙的變化。
前幾日因爲伊利亞德從中挑撥離間的緣故,讓白石遠對展心儀產生了誤會,兩人剛有所緩和的關係一度惡化,頗有些一夜之間回到解放前的意思。
到了這幾天,他和她之間的冷戰緩和了不少,表面上看白家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展心儀和白石遠進入正常相處的模式,白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也保持默契,對展心儀生日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皆閉口不提。
可展心儀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仔細追究起來,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這幾天展心儀認真總結了一下,終於發現了問題出現在哪裡。
白石遠雖然不再和她冷戰了,對她的態度也有所改變,可問題正是出在白石遠的態度上,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對展心儀的態度有點好過頭了。
以前想見到他笑比登天還難,現在展心儀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對自己笑,雖然都是淡淡的一抹輕描淡寫,但是和過去相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好太多了!
如果說異性之間的相處就應該相敬如賓,但是尊敬過頭了就會顯得很假,展心儀總覺得白石遠現在對她就和對待不熟悉的外人一樣。
連靳揚都受到他的影響,每天在公司裡碰面打招呼的時候,總不如從前熱情。
以前白石遠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時候,展心儀總在心裡偷偷罵他是木頭人鐵石心腸,現在他對自己變好了展心儀反而又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和白石遠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受他傳染,也變得有受虐傾向了!
自詡爲情感專家的米娜發現兩個人不大對頭,用她的話來說感情這種事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死活拉着展心儀要給她進行心理疏導。
宋江不在,財務室成了她長篇大論的演講臺。
“心儀啊心儀,不是我說你,對付像白總這樣的男人你得懂得耍手段,白總是誰,那可是人中之龍,精英中的精英啊!一般人是比不過的,你不能像跟一般人一樣和他相處。”
米娜在上面滔滔不絕激情四射,展心儀卻昏昏欲睡,無精打采。
“拜託了娜娜,你就饒了我吧,我還沒有午休呢。”
“你聽我說完!”米娜接着說道,“心儀,你現在要是不着急想辦法怎麼抓住他的心,小心日後他被別的女人搶了去,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展心儀打了個哈欠,敷衍地問道:“那你說,怎麼抓住他的心?”
心中想的卻是她巴不得快點出現個女人把白石遠這妖孽給收服了,她的日子纔會好過一點。
看到展心儀終於有點開竅了,米娜拍拍胸脯,一臉自豪道:“這個你問我可算是問對人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你得給他點壓迫感和危機感,男人骨頭裡都喜歡犯賤,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寶貴。”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展心儀連着打了兩個哈欠,腦袋裡像塞了鉛塊一樣昏昏沉沉的,根本無心聽米娜的說教。
“像白總這麼優秀的男人,都是別的女人倒貼他,一定沒有體會過危機感是一種什麼感覺。”米娜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你只要按我說的辦,一定能行!”
“我先謝謝你了。”展心儀虛無地晃晃腦袋,眼皮子已經困得開始上下打架。
什麼抓住男人的心,什麼危機感壓迫感,笑話,她憑什麼要在白石遠那座萬年不化到底冰山上浪費這麼多精力和時間?
“就這麼定了,這個週末等我的電話!”
不等米娜說完,展心儀早已閉上眼睛約會周公去了!
先生和夫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尷尬,向着不可收拾的局面越走越偏離軌道,同樣身爲旁觀者的靳揚,不像米娜那樣一肚子的餿主意,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白石遠是個悶葫蘆,又死倔死倔的,讓他改變主意主動服軟是不可能的了,靳揚就想從展心儀那邊下手,好好勸勸她希望她能主動點。
結果白石遠好像能看透靳揚的心思,這幾日都把他禁錮到辦公室裡哪兒都不許去,嚴禁他和展心儀有接觸。
下午張茜進來送文件的時候,眼尖的靳揚一眼認出了張茜無名指上的戒指,簡簡單單不加任何裝飾的圈子,米粒大小的鑽石,低調奢華卻不會過分張揚,十分適合日常佩戴。
關鍵是這枚戒指,靳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記得還是上上個星期前的事兒,他親自開車載白石遠去當地一家老牌金店買的戒指。
買戒指的時候靳揚還納悶先生什麼時候喜歡上珠寶了,戒指的款式又偏向女性的秀氣,靳揚才恍然大悟這戒指不是買來自己戴,而是要送人的!
當着張茜的面,靳揚問道:“先生,這枚戒指不是買來送給夫人的生日禮物嗎?”
聽聞靳揚的質問,張茜的手指猛地一抽,面色泛起不安的潮紅,低垂着眼簾不敢擡頭看他。
白石遠淡淡地瞥了眼張茜指間的戒指,“哦,你說這個啊,本來就不是送給她的。”
怎麼會呢!靳揚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當時在金店裡的時候,他清清楚楚的聽到白石遠對店裡的服務員說要在戒指上刻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此時佩戴在張茜手指上的戒指內圈上就鐫刻着展心儀名字的縮寫!
“可是先生,你明明是……”
“待會兒兩點半左右還有一個會議,白總不要忘記了。”張茜故意打斷了靳揚,化着上揚黑色的眼線的鳳眼,怨毒地瞪了靳揚一眼。
白石遠低低地嗯了一聲,揮了揮手指,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張茜前腳剛走,靳揚心有不甘再次開口,一個音節都還沒來得及喊出來卻被白石遠揮停,冷冷道:“你也出去。”
靳揚縱是再不甘心,也不敢不聽白石遠的話,悶悶地耷拉着腦袋退出了總裁室。
屋外,張茜站在窗臺前悠閒地品嚐着剛泡好的咖啡,回頭看見靳揚,嘴角揚起一抹勝利者般的微笑,舉起手中的馬克杯:“要不要來一杯?不加糖只加淡奶油,味道好極了。”
靳揚對她手中的咖啡不感興趣,倒是對她手指上的戒指耿耿於懷,聲音中夾雜着冷笑,像冬天颳起的寒風裡夾雜着冰碴子:“別人不要的東西,你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