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坐下,白石遠理所應當被安排在主位上,一行十幾個人分成兩半分別面對面坐下。
米娜爲了能多看靳揚兩眼,選擇坐到展心儀對面的位置上去。
重色輕友的傢伙,展心儀揉了揉脹痛地眉心,心中只期待着快點吃完飯早點回去,和白石遠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她整個人胃口都有點不太好。
何況她正對面,還坐着伊利亞德,從剛纔進店落座開始,他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走過,讓展心儀頗感頭痛。
“白總,這是菜單,您看您想吃什麼。”宋江畢恭畢敬地把菜單遞過來。
白石遠卻倒手把菜單遞給身邊的展心儀,柔聲問:“你喜歡吃什麼。”
展心儀最煩點菜,推脫道:“你們看着點吧,我隨便。”
“我記得心儀說過最喜歡燒烤的味道,典型的食肉動物。”伊利亞德不緊不慢地拿走展心儀面前的菜單,徑自提筆開始寫。
衆人皆是一愣,展心儀的臉上浮出不自然地笑意,奪走伊利亞德手中的菜單,語氣生硬地道:“你記錯了。”
轉而把菜單還給白石遠,神情不悅地壓着眉頭,低聲道:“隨便點點,我沒什麼胃口。”
白石遠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變化,他頓了頓,表面上不動聲色,隨便點了幾個大家都喜歡的菜。
聚餐纔剛開始,餐桌上就瀰漫着緊張的壓力,宋江深深地感受到了壓力,想討好上司不容易,還要照顧上司女朋友的感受更不容易啊!
都怪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尼克來,要不是他來,聚餐的氣氛一定會很好,這幾日關於尼克和心儀的緋聞公司裡都傳瘋了,他明知道謠言不利還非要參合一腳進來,不是故意的是什麼!
等上菜的時間是漫長而尷尬的,服務員搬上來兩桶扎啤,宋江帶頭倒了滿滿一大杯緩和氣氛,起身邀請大家一同舉杯:“爲了財務部,爲了白氏更好的明天,乾杯!”
“乾杯!”衆人一齊舉杯,白色的啤酒泡沫愉快地翻滾着。
展心儀一口氣喝完一大杯,贏來一片叫好聲,嗆得她眼淚直往外冒,伊利亞德一句冷不丁的關心,讓好不容易有所緩和的氣氛再次緊張尷尬起來。
“心儀的胃不好,還是不要空腹喝太多酒爲好。”
“咳咳……”展心儀劇烈地咳嗽起來,偷偷地瞪了伊利亞德一眼,什麼時候關心她不好,偏要這個時候!
空氣再次沉寂了,白石遠依舊無動於衷,甚至一句話都不說,眼底卻陡然寒意叢生,嘴角一抹邪邪的笑容陰森森的。
靳揚打心眼裡看不慣對面那個藍眼睛的傢伙,處處和先生作對,明知道展心儀是總裁夫人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白石遠礙於達江的情分能忍,他這個當助理的可忍不了,忍不住冷嘲熱諷道:“夫人胃不好,我們家當然知道,最近特意讓家裡的廚房做的都是養胃的菜,夫人的胃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伊利亞德笑着點了點頭,藍色的眼睛如同雪山中靜靜的死水湖,湖底赫然映出白石遠冷峻沉靜的側臉。
他爲什麼不生氣呢?外人都道白石遠果斷狠戾,冷酷絕情,爲何自己三番五次挑釁他的底線他都無動於衷?
要麼就是這個男人城府深不可測,一般人難以捉摸他的心思,要麼就是展心儀在他心中的地位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僅僅憑藉着女兒的關係勉強維持着表面上的和氣,除此之外,伊利亞德想不到其他的合理的解釋。
他更希望白石遠是後者。
隨着服務員一道接着一道猜端上桌,宋江藉機發揮,使出渾身解數緩和氣氛,撒嬌賣嗲無一不用其極,本身作爲一個純爺們,只是因爲喜歡美人才把自己打扮的跟女人一樣花枝招展,爲了討好上司,他也是蠻拼的。
氣氛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熱烈,隔閡也在慢慢縮小,有幾個喝多的女同事,平時便暗戀她們的宋部長多時,藉着酒精壯膽子,又是給宋江敬酒又是喂菜。
受到曖昧的氣氛的感染,米娜們了一大口啤酒,酒精衝得她呲牙咧嘴,好容易鼓起勇氣壯起膽子,用生菜葉子包了一片烤好的牛肉隔空遞到靳揚嘴邊:“靳、靳助理,你嚐嚐這個。”
靳揚愣了一愣,隨即微微一笑,配合地張大嘴巴咬了一大半,邊嚼邊感慨:“嗯,好吃。”
米娜羞澀地低着頭,臉色紅得滴出血來,手裡還剩着靳揚咬了一半的烤肉,正要再喂他吃一次,靳揚卻把剩下的一半塞到她嘴裡,霎時,米娜渾身的血液都叫囂着往頭頂奔涌而去。
“譁——”米娜在衆人的起鬨聲中羞澀的低着頭,臉一路飆紅到脖子根,靳揚卻是笑眯眯的眼睛像彎彎的月亮。
“臭小子看着挺單純,泡妞倒是有一手。”展心儀小聲地嘀咕道。
這邊起鬨靳揚和米娜的聲音還未落下,伊利亞德卻有樣學樣,笨手笨腳的用菜葉子包了一塊烤肉,送到展心儀的嘴邊,歐美人的四肢都很長,他的手臂能直接伸到展心儀的嘴邊。
叫好聲戛然而止,宋江露出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緊張兮兮地看着兩個人。
怎麼辦?吃還是不吃?
選擇權在於展心儀,好像無論她選擇吃還是不吃都是錯的,前者會傷害到白石遠,後者會讓人詬病她不給面子。
白石遠坐着一動沒動,身底下的凳子卻發出咯噔一聲震響,握着筷子的手背爆出一兩條脈絡清晰的青筋。
靳揚跟隨白石遠多年,他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靳揚都知道他想說什麼,先生雖然不動聲色,但是他的驟然陰鷙的眼神已經說明他在極力忍耐自己的怒意。
原本和展心儀隔了一個白石遠的靳揚,突然一躍而起,半個身子都撲在桌子上,一把將伊利亞德的手拽到自己跟前。
“醬抹的太少了,差評。”
吃完還不忘抹抹嘴巴,煞有介事的評價一番。
展心儀默默地在桌底下給靳揚伸出了大拇指,感激他替自己解圍。
靳揚的嘴巴被塞得滿滿的,腮幫子一起一伏,鼓着一雙無辜的圓溜溜的大眼睛,讓你想發火都發不出來。
伊利亞德見狀哈哈一笑,笑聲有些尷尬。
接下來靳揚好像和伊利亞德槓上了,他舉杯請展心儀和自己碰杯,靳揚一定第一個跳起來衝過去和他拼酒,他要給展心儀夾菜,靳揚也一定第一個衝上前把自己的碟子遞過去。
總之就是不給伊利亞德任何一個靠近展心儀的機會,機智地化解了好幾次尷尬冷場的局面。
展心儀暗自慶幸多虧了白石遠把靳揚帶過來,可惜的是一晚上靳揚都在專注於和伊利亞德鬥智鬥勇,冷落了一心爲他而來的米娜。
一頓飯吃下來,靳揚因爲喝得太多已經醉醺醺的,走路都得要人扶着。
原本預定好吃完飯再去唱歌,因爲靳揚喝多了不能再去,第二天一大早還要上班,衆人戀戀不捨地在燒烤店門前告別之後,便各自回家去了。
靳揚喝得爛醉,伊利亞德也不比他好到哪兒去,宋江主動承擔起送伊利亞德回家的任務,一時間走的走散的散,熱鬧的燒烤店門口,轉眼間只剩下白石遠和展心儀兩個人,還有爛醉如泥、抱着電線杆不撒手的靳揚。
靳揚喝醉酒不能開車,只好由白石遠來擔任司機,展心儀在後面照顧着靳揚,一路上車裡的安靜幾欲窒息。
喝多了靳揚也不老實,悄悄地湊到展心儀耳朵邊小聲說悄悄話:“夫人……先生好像生氣了呢……”
不用靳揚提醒,展心儀也能看得出來白石遠心情不佳,他從一開始就沒怎麼說話,本來他就少言寡語不善言談,話再變得更少,少到連語氣都沒有,他不管是笑還是面無表情都比平常要恐怖好幾倍。
白石遠發泄般車子開得飛快,油門一腳踩到最底,要知道他晚上並不是一滴酒都沒喝,只是他的酒量比普通人好太多。
靳揚裝了一肚子的酒精本來就夠不舒服的了,再加上白石遠開車開得飛快,車子上下顛簸,他強忍着嘔吐的慾望,憋得臉色發紫。
展心儀看不過去,好心地提醒道:“白石遠,你能不能開慢一點。”
卻莫名其妙地受到白石遠的呵斥:“你閉嘴。”
“我——”展心儀不服氣地反駁他,靳揚虛弱地噓了一聲,傻呵呵地樂道:“嘿嘿,夫人,先生他這是吃醋了呢。”
“靳揚,你再胡說,我就把你仍到這兒你自己走回去。”前面響起男人冷冰冰的威脅,靳揚知道白石遠一向說到做到,立馬乖乖的閉上嘴。
別說是白石遠不肯承認他在吃醋,連展心儀自己都不相信。
自從那天靳揚說過白石遠生氣之後,展心儀明顯的感覺到白石遠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雖然他以前對自己也不怎麼樣,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愛理不理的樣子,傲慢的要死,心儀也懶得和他一般見識,看在女兒的份上一一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