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到公司的時候,展心儀覺得靳揚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裡奇怪,以爲自己多心了,沒往心裡頭去。
靳揚確實心裡有事,他早上第一個到公司,在白石遠的桌子上發現了一個陌生的牛皮紙袋,按捺不住好奇心他打開文件看了看。
這一看不打緊,幸好他事先看過了,環顧周圍沒有別人,趕忙把文件收了起來,等展心儀過去的時候,他才悄悄地把東西給白石遠看。
裡面是一張親子鑑定書,不是別人的,正是他和橙橙的親子鑑定。
一直以來,他從未懷疑過橙橙和自己的血緣關係,當年展心儀嫁給他之後,就在白家過起了隱居生活,平時基本上沒怎麼出過門。
更沒有和其他男人接觸過,所以白石遠很篤定橙橙就是他和展心儀的女兒。
可這份該死的親子鑑定書卻不知道從何而來,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白石遠和橙橙——不是父子關係!
看到這份鑑定報告書的時候,白石遠只是慌亂了一陣子,不超過三十秒的時間,迅速地恢復了鎮定,不動聲色地把鑑定書收了起來,暗中派靳揚去查這份報告書的來源。
不到中午,靳揚就查清楚了,很遺憾,這份鑑定報告書上的蓋章都是真的,他親自拿去了當地鑑定機構確認過,這方面國家一向管得很嚴,不可能作假。
說一點都不動搖是假的,得知鑑定書是真的,猶如五雷轟頂當頭劈下,直接將白石遠給打懵了。
可他又不願意就這麼輕易地信了,這份報告書到底是誰放的,就成了最重要的線索。
一方面靳揚在暗中繼續搜查這封鑑定報告書的來源,另一方面,白石遠也沒閒着,這幾天他的心裡總沒着沒落的,在家裡看着橙橙,小傢伙笑得越開心他越不是個滋味。
萬一,白石遠想的是萬一,那份報告書是真的,他該怎麼面對這個現實?
橙橙是他一手帶大,可以說他和橙橙之間的感情,比白石遠和她之間的都還要親密。
突然之間讓他接受自己寵溺的女兒不是親生的,換誰都接收不了。
白石遠選擇隱瞞,沒有告訴展心儀,表面上看一切都正常,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展心儀對他也越來越信任和依賴。
這天展心儀幫方媽在屋裡做菜,準備了一道橙橙最喜歡的奶油海鮮湯,白石遠小傢伙在外面玩兒。
突然聽到橙橙嗷地一嗓子叫聲,驚得展心儀來不及放下湯勺就衝出了廚房,衝到院子裡來。
“怎麼了怎麼了?”展心儀嚇得心臟撲撲直跳。
“沒事,不小心摔倒了。”橙橙呲着牙回答道,小傢伙和爹媽一樣,堅強的很,即使摔倒了劃破了膝蓋,也愣是沒喊一聲疼。
倒是把展心儀心疼的不行,白石遠也好不到哪兒去,用紙巾給橙橙擦了擦膝蓋上滲出來的血,不動聲色地悄悄把紙巾塞回了自己口袋裡。
白石遠自以爲他的小動作沒人看清,卻仍舊沒逃過展心儀的火眼金睛,她看到了白石遠的一舉一動,但當時忙着安慰被摔疼了的橙橙,沒顧上問他爲什麼不把帶血的紙巾扔了。
展心儀大大咧咧的習慣了,這事兒就被她忘到了腦後,一直沒有提起過。
直到有一次,公司裡有位保潔大媽請假,打掃衛生的人少了一個,忙不過來,展心儀主動承擔起了打掃總裁室的責任。
也是因爲全公司上下,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敢在不經過允許的前提下亂碰白石遠的東西。
展心儀給白石遠收拾東西的時候,從文件夾裡掉出來一個信封,她原本只是好奇,撿起地上的信封時好奇地把裡面的東西抽出來看了兩眼。
纔看了兩眼,聯想起前幾日橙橙摔倒的時候白石遠奇怪的舉動,她便氣得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狠狠地將紙張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轉身又把紙從垃圾桶裡撿了出來,鋪平了整理好放回了信封裡。
白石遠開會回來,並沒有察覺自己的東西和走之前有什麼異樣,也沒有發覺展心儀對他的態度有所差異。
主要是白大少爺心情不錯,前些天橙橙摔倒的時候,他把帶血的紙巾拿給了靳揚,讓他重新去做了一次親子鑑定。
結果出來,證明橙橙確實是他親生的沒錯,擺明了之前那份假的鑑定書是有人想陷害展心儀。
白石遠立馬就反應過來這是有內奸了,能拿到橙橙身上帶有dna的東西,想必是在她身邊對她很熟悉的人。
靳揚繼續順藤摸瓜往下查,果然還真讓他找到了人,是白家廚房裡負責打掃衛生的一個小姑娘。
白石遠對她有點印象,上次因爲給橙橙端飯的時候不小心撒了點熱湯在橙橙身上,被白石遠大罵了一頓。
想必是因爲記仇,這才導演了這一出,靳揚抓到人之後裝模作樣嚇唬了一下,那小姑娘不經嚇,馬上就把自己的同夥供出來了——果然和白石遠猜的一樣,是安小米背後下的毒手。
這個安小米,竟然還不死心!
白石遠說要去開會,其實就是去處理這件事了,把安小米開除了不說,還警告了她一番休想再對展心儀下手,否則下次讓她直接去陪她姐姐。
安小米被嚇得不輕,連反抗都忘了反抗。
暗中處理好一切事情,還沒有驚動到展心儀,白大少爺甭提有多得意了,心想以後這事兒隨便什麼時候拿出來一說,都夠自己在展心儀面前顯擺一陣子的了。
殊不知,展心儀不光已經知道了,而且因爲知道的只是一點點邊角小料,心思早已經歪倒外太空去了。
其實橙橙摔倒那次純屬意外,白石遠當時沒想那麼多,看到橙橙流血了才突然想起這回事,讓靳揚拿去做親子鑑定。
做完之後他就後悔了,自己這麼做也太混賬了,要是讓展心儀知道了,還不得大鬧天宮不可,好在自己做事滴水不露,沒有露出馬腳,白大少爺沾沾自喜。
回家的路上,展心儀看着白石遠嘴角那一絲繃不住的笑意,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原諒他了。
一下車,展心儀就直奔臥室而去,白石遠心情好沒在意她臉上騰騰殺氣,到後花園去找橙橙一起玩兒了。
快到晚飯時間,展心儀再次出現在白石遠面前,身後卻跟了兩隻大箱子。
白石遠一看這架勢,愣了一下,明顯地有些心虛,問道:“你這是幹嘛?”
展心儀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拉起橙橙的小手:“橙橙,跟媽咪走。”
“我們去哪兒啊?”可憐小傢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已經被捲入了大人的戰爭中。
“你這是幹嘛?”白石遠真的急了,忙站起來拉住展心儀。
“哼。”展心儀嘴角抽了兩下,冷冷地看着他,“你說我這是幹什麼?白大少爺不是懷疑……”
懷疑橙橙不是親生的嗎?這句話展心儀沒敢當着橙橙的面兒說出來,硬生生嚥了回去。
但白石遠已經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自己百密一疏,還是讓展心儀給抓住了。
“你誤會了。”他低聲下氣地討好道。
展心儀啪地一聲甩開他的手:“誤會?我倒要聽聽,什麼叫誤會。”
真要自己解釋了,白石遠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不成真讓他承認,把前因後果都解釋一遍嗎?
那也太憋屈了,他怕是這輩子都要被展心儀騎到脖子底下,翻不過身了。
“你都看到了,可我不是也沒信嗎?”白石遠的聲音溫柔,語氣帶着點小孩子撒嬌的委屈。
這人一向很少服軟,一聽他語氣軟下來,展心儀心都涼了一大截,就知道白石遠肯定一開始是相信了的。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懷疑其他的,展心儀都覺得無所謂,她可以解釋,可是拿橙橙的身世來開玩笑,她開不起,也沒心情開。
“放手。”展心儀態度強硬的像銅頭鐵臂,一點都不退讓。
橙橙看了半天,似乎是知道了大人間的爭吵,安安靜靜的抓住展心儀的手躲在箱子後面。
“展心儀!”白石遠的語氣沉了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固執,聽我解釋?”
展心儀一句話都懶得跟他說,光是他無緣無故懷疑自己這一點,就夠她好幾天不想看到他了,冷冷地甩了一句:“我再說一遍,放手,不要當着橙橙的面讓我動手。”
“你!”白石遠拿眼瞪她,發現自己真是拿這個女人沒有辦法,尤其是橙橙還在場的情況下,他也着實不忍心再傷害到無辜的孩子。
“你要去哪兒,我讓靳揚送你。”白石遠嘆了口氣,這次是他作死在先,自知理虧。
“不用了。”展心儀冷冰冰地拒絕了她,拽起橙橙的手,“橙橙乖,跟媽咪走。”
小傢伙倒也聽話,不哭也不鬧,只是好奇地歪過頭來看身後的白石遠,試圖弄清楚大人之間到底怎麼了。
才走出沒幾步,展心儀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