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所有人,好像約定好了一樣,不約而同地從身後或者從包裡拿出來包裝精緻的禮物盒堆在中間的桌子上。
包括葉朔在內,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架超薄的平板電腦,和市面上所賣的有所不同,電腦是獨家定製的,鍍金的外殼以及後背上雕刻着的白石遠的大名,十分有紀念意義。
白石遠身爲白氏集團堂堂白總,白氏家業的唯一繼承人,坐擁資產數不清楚,根本什麼都不缺,所以送什麼不重要,關鍵是看心意。
衆多禮物當中最不靠譜的當屬顧真,和他的人一樣,只有他會這麼做,拿出禮物之前他還特意叮囑展心儀:“看到不許罵人喔。”
然後竟一臉壞笑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盒套套來!還美名其曰也是獨家定製,上面刻有展心儀和白石遠兩個人的名字。
衆人鬨堂大笑,當然是帶着善意的笑,展心儀卻羞得滿臉通紅,擡手就要打他,顧真嬉皮笑臉地躲開:“說好了不許打人的!”
嬉笑之後,衆人又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着展心儀。
展心儀被衆人盯得心慌慌的,下意識地伸手摸摸臉,好像沒什麼髒東西,那爲什麼要盯着她看呢……
轉身向旁邊的白石遠求救。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朋友聚會也是要送禮物的,可爲什麼都只給白石遠送呢?
很少見到那樣的白石遠,領口微微敞開着,光澤誘人的鎖骨伴隨着他的呼吸有規律的忽隱忽現,他似乎真的有些醉了,也可能是因爲和朋友們在一起的緣故所以格外的輕鬆,不像平日裡那般棱角鋒芒充滿了戾氣,連漆黑冷冽的眸子都變得柔和溫婉起來。
他也看着展心儀,卻一句話都不說,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像平靜的汪洋大海,嘴角還有淡淡的笑意,不過展心儀把當他是喝醉了。
“嗨,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
就當大家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展心儀,弄得她不知所以的時候,葉朔突然一拍腦門大叫道,暫時替她解了圍。
“還有蛋糕沒上呢,各位稍安勿躁!”說完葉朔便起身離開了包廂,大家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轉移到了葉朔身上。
還有蛋糕?!
展心儀的眼皮子突突突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非常不祥的預感……
啪——在毫無準備的前提下,不知道是誰,把包廂裡的等給關上了,屋子裡頓時被潮水般涌上來的黑暗吞沒,還在玩兒手機的人也倉促地收起手機,就連這最後一絲微弱的光也徹底消失了。
門口突然亮起了橘色的燈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進入到包廂內,輕輕合上身後的門,展心儀纔看清楚是葉朔,推着一輛手推車,上面放着一個三層高的奶油蛋糕,做工精緻,漂亮極了,看着就十分的有食慾。
跳動的燭火映着葉朔興奮的臉龐,他放下了急性子,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推着車子來到衆人面前,展心儀清楚地看到蛋糕上四個大字,生日快樂!腦袋嗡地一聲,好像一枚原子炸彈在耳邊炸開了一樣。
“今年難得人這麼齊給阿遠過生日,來來來,大家一起唱生日歌。”葉朔領着頭打起節拍,熟悉得旋律響了起來,大家都自覺地跟着一同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白石遠望着蛋糕出神,脣畔的笑容漸濃,一天的鬱悶,總算是在朋友們這裡找到了些安慰。
大家都在唱生日快樂歌,中文結束了還有一遍英文的,展心儀整個人卻像傻了似的,定定地看着白石遠,又看了看美味的翻糖蛋糕,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興奮快樂的表情,她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傻了?想什麼呢?”顧真偷偷地戳了戳展心儀腰上的肉,唱完生日歌才發現她壓根沒有跟着衆人一齊唱,而是一直在發呆。
“今天是白石遠的生日?”展心儀用口型問道,幾乎沒有聲音,顧真卻默契地讀懂了她的問題,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用同樣無聲的口型回答道:“你難道不知道?”
展心儀誠實地點了點頭,轉念一想不對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把白石遠的生日給忘了,馬上又搖了搖頭。
顧真悄悄地觀察着白石遠,見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頓時鬆了口氣,難怪他今天一直覺得阿遠怪怪的,原來是因爲沒收到展心儀的祝福在生悶氣呢。
過了一會兒,顧真戳了戳展心儀,指了指手機,示意展心儀看微信,展心儀趁着白石遠被衆人鬨鬧着要他閉上眼睛許願的空閒裡,飛快地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阿遠很看重生日的。”
顧真在微信裡如是說。因爲生日是和母親有關的日子,自從白家二夫人死了之後,白石遠和母親之間唯一的聯繫,如今就只剩下了生日。
他是真正的在慶祝生日,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就過去了,既簡單又充實,每一年都是老樣子,沒有所謂的生日趴,不用把生日也當成是鞏固名利的一種手段。
展心儀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我是真的忘記掉了,現在怎麼辦?”
顧真看完消息收起了手機,無奈地攤了攤手,像是在跟她說我也沒辦法一樣。
展心儀心想這下自己是真的完了,她一點準備都沒有,難怪一早起來就覺得白石遠不正常,處處找自己的毛病。
難怪剛纔大家忽然要送上禮物,最後還用無比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原來是在等着看她送什麼禮物。
忘記了白石遠的生日,不能怪展心儀,除了父母的生日之外,展心儀幾乎誰的她都不記得,就連每年她過生日,也常常忘記了,都是在朋友的提醒下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慶祝方式,和往常一樣吃頓飯就結束了。
今年她生日的時候有點特殊。
莫離用心安排的遊樂場之夜,還有白石遠送的那隻笨笨的大熊,至今還在她牀頭躺着,每天晚上伴着她入眠……
自從父母去世之後過的第一個生日,因爲有了某人的緣故成了永久的回憶。
展心儀一直很想找個機會感謝他,當時就想等白石遠生日了自己一定也要買個禮物送回去,還特地問了方媽白石遠的生日,結果還是給忘了。
“喔!”歡呼鼓掌和起鬨聲響成一片,氣氛到達當晚的最高潮,白石遠許完願之後吹滅了蠟燭。
包廂裡亮着昏暗的壁燈,彼此只能看清楚身邊人的眼眉,顧真起身要去開頭頂的吊燈,卻被葉朔攔住,說:“開什麼燈啊,多破壞氣氛。今天是阿遠生日,心儀要送阿遠什麼禮物還沒讓我們見識見識呢。”
只有顧真一個人知道展心儀什麼準備都沒有,他一個勁的朝葉朔擠眼睛使眼色,葉朔很沒默契地問他:“你眼睛不舒服嗎?”
氣得顧真直翻白眼。
托葉朔的福,大家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展心儀身上,這次因爲知道了原因,比剛纔更加心慌。
展心儀的腦袋裡只剩下了三個大字,怎麼辦?
如果實話實說,雖然沒人會指責她什麼,但一定會讓白石遠很沒面子的,如果不說實話,眼下禮物又上哪兒弄呢?
這附近即使是最近的禮品店,要跑過去再回來也要二十分鐘,她不可能突然莫名其妙地離開二十分鐘,太容易引起懷疑了……
“我們也只是好奇,拿出來看看嘛,當然,你要是不想讓外人看的話可以不用拿出來,畢竟這是你們兩個……”一直沉默的蔣藍髮話了,她的聲音也充滿了中性,低沉的沙啞的,不像女人尖尖細細的嗓子。
展心儀緊張地嚥了口口水,回過頭去看白石遠,那傢伙悠然自得地保持着最初的姿勢,慵懶愜意地半躺着,微眯着眸,似是在看好戲般,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明知道展心儀什麼準備都沒有,卻裝作和自己無關。
爲掩飾自己的心虛,展心儀將發抖的手伸進了呢子大衣的口袋裡,忽然摸到一絲涼涼的硬東西,腦袋裡飛快地轉動着。
不知道這樣做好不好,但是管不了那麼多了,有總比沒有好,展心儀咬了咬牙,一狠心將手從口袋中拿了出來。
柔軟的拳頭緊緊地攥着,遞到白石遠面前,緩緩地展開手指——衆人不約而同地欠起屁股努力地伸長脖子往展心儀的手心裡看。
本以爲會看到什麼名貴的東西,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在展心儀的掌心什麼昂貴的東西都沒有,有的只是一隻小小的鋁製拉環。
而且還是從可樂罐上拔下來的那種。
切……展心儀聽到有人發出不屑的聲音,可能是因爲要照顧白石遠的面子所以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但展心儀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全聽見了。
不怪別人鄙夷,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荒唐。
顧真也楞了楞,他是站在展心儀這邊的,很配合地給她找臺階下:“這是什麼啊心儀?”
“呃,拉環……”展心儀老實地回答。
顧真一頭黑線,真是笨蛋難道就不能說得好聽一點哪怕前面加一個描述性的詞語什麼愛的拉環啊都比這個好!
這下,顧真想幫都幫不上忙了。
衆人都對這一枚小小的廉價又不起眼的拉環感到失望的時候,白石遠卻表現得很感興趣,從展心儀的掌心拿走了細細的拉環,放在眼前,舉着到昏暗的燈光底下仔細地端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