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子原本也想着親自過來看看,可是最因爲天氣忽冷忽熱,他又不愛在屋裡待着,在院子裡午睡,傭人忘了把他喊回屋裡,不小心着了涼,感冒多日都沒好。
白老爺子那邊,就由白露代表出面,特意請了假,百忙之中抽身從京都回來,下了飛機沒來得及和白石遠匯合,先開車趕去了會場。
白石遠載着展心儀來到會場,一進大廳門便看到了韓雪和白露站在一起,兩人情似親姐妹,互相挽着胳膊有說有笑,親暱無比。
華美的禮服和笑容在展心儀眼裡卻是那樣的刺眼。
她本來是不想來參加這次宴會的,和她沒有什麼關係,而且她也答應了白露,會配合韓雪在韓老爺子面前演好戲,哄老爺子開心。
可是白石遠卻執意要帶她過來,無論她怎麼推脫都不行,不得已纔跟過來。
“挽着我。”白石遠勾起手臂,不動聲色地在她耳邊脣語道。
展心儀分明看見白露的目光已經投向二人這邊了,看到她出現在這裡,白露的臉色不太好看。
展心儀略有些尷尬,她覺得自己就像多餘的人,真想轉身跑回車上,她寧願一個人在車上一直待到宴會散場。
“想什麼呢,我讓你挽着我的胳膊。”白石遠見她沒有動靜,主動把胳膊遞給她。
展心儀猶豫着,手剛要碰上他筆挺的西裝衣袖,韓雪和白露兩個人花蝴蝶一般輕盈地飄過來了。
伴隨而來的還有賞心悅耳的笑聲,和濃濃的香水味。
展心儀不喜歡濃烈的香水味,稍微後退了兩步,退到了白石遠身後。
“阿遠,你怎麼纔來,快過去給老爺子打個招呼,都念叨你半天了。”白露仍是一副大姐大的模樣,不由分說向前推了一把白石遠。
韓雪見勢挽着了白石遠的胳膊,不顧他臉上不耐煩的神情,把臉親暱地貼到了他胳膊上,在他耳邊,嘴角帶着盈盈笑意,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說:
“我知道讓我做你的女伴你很不開心,我也不想爲難你,但爲了能讓爺爺開心,拜託你就配合我演這一晚上的戲。”
韓雪並沒有說什麼很過分的話,親暱的動作也僅限於摟着他的胳膊,白石遠想推開她,卻接收到了來自白露的眼神示意。
展心儀就在白露身後,默認了別的女人和白石遠在一起的事實,白露緊緊地抓着她的手像是在給她安慰。
韓雪挽着白石遠離開了,白石遠始終放心不下,一步三回頭地看展心儀,可她被白露擋住了,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白石遠走遠,白露握緊了展心儀的手:“謝謝你。”
“如果這麼做對阿遠來說有幫助,應該我謝謝你纔對。”展心儀微微一笑,迴應道。
那一瞬間白露忽然覺得這女孩是真的挺不錯,能屈能伸,身上有能當他們白家媳婦兒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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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惜,她的背.景太差,對白家起不到什麼幫助。
韓雪笑盈盈地挽着白石遠來到韓老爺子面前,到底是年輕時候打過仗上過戰場的軍人,即使頭髮花白,那架勢那氣場依舊不減當年,腰板筆挺,這也和韓老爺子這些年喜歡旅遊有關。
“爺爺,阿遠來了。”
“阿遠啊,快來爺爺這兒讓我好好看看你。”韓老爺子樂呵呵地招呼道。
當年白家韓家兩代世交,好的跟一家人似的,小時候白石遠就和韓家沒什麼隔閡,也一直稱呼老爺子和自家的一樣喊爺爺。
可畢竟中間又十多年過去,突然對着一個有些陌生的人叫爺爺,而且是在明知道包含了各種利益複雜關係的前提下,白石遠有些難開口。
“這孩子,可能是太久不見爺爺,傻了吧。”白露走過來,替白石遠開脫道。
白石遠也已經適應過來這種場合下的氣氛,客套道:“怎麼會,太久沒見爺爺,還是一樣的年輕,有些驚訝了。”
展心儀在一旁聽得小聲感嘆,還是第一次聽到白石遠這麼乖巧聽話的奉承別人,就連他和自己親爺爺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再次感慨韓家果然地位不一般,不然白石遠也用不着這樣。
老爺子爽朗地哈哈大笑:“你爺爺呢,那傢伙顯年輕,一定還是老樣子。”
“爺爺最近身子不大舒服,倒是常惦記着您呢,這次不能來和您聚一聚也很遺憾。”白露解釋道。
“哎,老了,不服老不行喲。”韓老爺子此話一出,旁邊立馬傳來無數聲誇讚他一點都不顯老的客套話來。
展心儀默默地站在白露身後,不說話也不亂動,卻引起了老爺子的注意。
他指着白露身後的人,問:“這丫頭是……有些眼生,沒大見過。”
“這……”白露爲難地看了看展心儀,心想壞了,忘了想怎麼編造展心儀的身份了。
韓雪也是一陣緊張,生怕老爺子知道原來白石遠以前結過婚的那個女人又回來了,說不定一生氣,當場就要帶她回去了。
老爺子心疼自家孫女,要是知道白石遠已經有意中人,是斷不會讓韓雪繼續留下來受委屈的。
白石遠可顧不得那麼多,他看着展心儀隱忍低頭的模樣才叫心疼,剛想站出來向老爺子坦白一切,只聽背後傳來一聲充滿元氣的喊聲:“心儀姐!”
衆人回頭,看到正做小兔子狀一蹦一跳跑過來的莫離,他剛進來,看到展心儀在這邊就只顧着往這兒跑來,沒在意周圍人臉上奇奇怪怪的表情。
“你怎麼在這兒啊,我找了好半天了。”莫離又是何等的聰明,他一眼看到韓雪挽着白石遠的胳膊,頓時火冒三丈,但是隱忍着不爆發,將展心儀拉到了自己這邊。
正好莫離過來替自己解圍,展心儀如夢方醒,就順着他說了:“我剛纔走錯路,自己進來了。”
這下在場的人,不會再有人懷疑幾個人的關係,都以爲展心儀其實是莫離帶來的。
即便是有知情人在,礙於韓老爺子的面也不敢說實話。
白露雖然痛恨莫家的人,連看一眼都覺得折壽,可莫離這次恰好出現,機智地替她解了圍,對他的態度稍稍好了些,至少,沒有用白眼珠子對着他。
“心儀姐,我爸爸也過來了,我帶你去見見他。”莫離隨便找了藉口把展心儀拉走了。
“等——”白石遠等字沒喊出口,就被韓雪拉住:“阿遠,爺爺說這次回來有事兒想找你呢,你好好跟爺爺聊聊。”
“剛纔那娃娃是誰?男孩子家家長得倒是挺可愛的。”老爺子年紀雖大眼神兒卻頗好。
白露解釋道:“是莫離,莫平凡家的孩子。”
關於莫白兩家的恩怨,這裡的人多少都有些瞭解,何況是參加過白靜葬禮的韓老爺子,周圍頓時一片默然了。
後面他們又聊了些什麼,展心儀好奇地豎着耳朵,聽到白露在說莫離的名字,她拉着撒了歡兒往前跑,看到蛋糕冰淇淋就滿眼放光的莫離。
“他們好像在議論你。”
“議論就議論唄,反正又不會掉塊肉。”莫離不在意地擺擺手,在琳琅滿目的蛋糕店心裡挑着自己喜歡吃的。
展心儀有時候真心羨慕莫離的灑脫,自己要是也能跟他一樣,不在乎別人說什麼怎麼議論她就好了。
莫平凡新開的投資公司最近忙着準備上市,熱衷於參加這類的大型聚會,順便巴結結交更多比他更有名有勢力的人。
莫離和展心儀徹底淪爲了兩個被遺忘的孩子。
正好,沒人約束自己莫離求之不得,終於沒有人管他喝多少碳酸飲料吃多少垃圾食品了,和展心儀坐在不礙事的角落裡,一人端着一隻大盤子胡吃海塞。
莫離的兩個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拿着刀叉揮舞的手頗有指揮家的架勢。
他指着遠處熙熙攘攘人羣中那一抹孑然傲立的身影,問:“心儀姐,你難道就這麼讓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麼親密嗎?”
唉,展心儀長嘆了口氣,從莫離的碟子裡叉走一塊櫻桃塞進了嘴巴里。
“阿西。”莫離有些看不下去了,“你看那個女人有多過分啊,她故意往人家懷裡蹭誒。”
展心儀很想翻個大白眼兒給他看,“我知道,不用再強調了ok?”
“那你爲什麼不去制止他們呢?”好奇寶寶表示還是不能理解。
“有些事啊,等你以後就能明白了。”
就像展心儀,以前也不知道,原來愛對方就是要儘量站在對方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只要是爲了他好,適當的放手也很有必要。
起先白石遠還會在人羣中搜尋一下展心儀的身影,可後來漸漸圍攏到他身邊的人多了起來,他忙着應付賓客,也就顧不得尋找展心儀的影子了。
記者們對着這對新鮮出爐的組合咔嚓咔嚓猛地一通狂拍。
展心儀看着曾經屬於自己的位置被另一個女人佔有,而且還是她心甘情願讓出來的,心情有點複雜。
看出展心儀的情緒有些小小的低落,莫離趁莫平凡沒有看到,偷偷抱了兩瓶酒回來,放到展心儀面前。
“別想不開心的事啦,心儀姐也知道不過是逢場作戲,睡一覺,醒來就好啦。”
望着莫離那張天真無憂的笑臉,展心儀由衷地羨慕他,若真如他所說,睡一覺,醒來一切都能得到解決就太好了。
酒不能改變任何現實,卻可以麻痹神經。
兩瓶粉紅香檳下肚,展心儀已經暈暈乎乎,認不出誰是誰,不遠處白石遠的影子變成了兩個,四個,無數個……
“你別晃!”展心儀一喝多脾氣就大,對準莫離的頭頂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