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儀從沒想過,她會有主動回到白家的這一天。
頭髮花白的管家將一杯熱茶放到她面前,笑容和藹地道:“夫人,少爺馬上就回來了。”
“管家,我已經不是夫人了。”展心儀端起茶杯,朝着管家感激的笑笑。
她回到白家,只是想在離開之前,再看看她那出生後便未曾見過的女兒,現在的她,只剩下這唯一的牽掛了。
跑車引擎聲在院子裡響起,不多時,白石遠便在助理的陪伴下進了屋。
挺拔的身軀站在展心儀面前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呼吸一窒,有些不敢開口。
“你回來做什麼?”白石遠冷聲問了一句,看看展心儀糾結成一團的手指,最後還是選擇在旁邊的單人沙發落座。
要是坐在她身邊,這女人大概下一秒就會奪門而逃。
展心儀吞吞口水,鼓起勇氣對白石遠請求道:“白先生,我想看看孩子。”
“看看?”白石遠質疑的目光落在展心儀滿是希冀的臉上,火氣驀地涌上,他下頜繃緊,指着大開的門口對展心儀斥道:“出去!”
“白先生……”從未被白石遠這樣訓斥過的展心儀被嚇得一哆嗦,不知如何是好。細細想來,白石遠對她雖然話少,卻從未發過火。
庭院裡的歐式噴泉汩汩流淌,清洌水聲傳入屋內,卻澆不熄白石遠心頭的怒意。
他兩眼冒火,結實的胸膛起起伏伏,忍不住朝着展心儀怒聲道:“展心儀,就算是趙明誠不要你了,你也只是想‘看看’孩子而已?我女兒不需要你這樣的母親看她,反正都是要走,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不是,我,我以爲你……”
展心儀被他罵得百口莫辯,這才聽出來,白石遠竟是有意想讓她和女兒多接觸的。可是,先前白石遠明明就連讓她和女兒見一面都死活不肯,她怎麼能猜得到,這男人轉眼就換了想法?
兩人在客廳里正僵持不下,樓上便傳來有節奏的高跟鞋聲響。
展心儀循聲望去,那順着樓梯走下來的女孩子留着齊耳短髮,穿着一身香奈兒當季最新時裝,看上去就像是個名牌展示櫃。
白石遠眉頭一皺,對那女孩問道:“樂甜,你怎麼過來了?”
“這位就是展小姐嗎?”楊樂甜快走幾步下了樓,走到白石遠身邊,不答反問,見白石遠頜首,才面帶歉意地握住展心儀的手對她說道:“展小姐,橙橙已經睡了,現在不太方便讓你上樓,不如改天再來吧。”
白石遠在旁邊不作聲地冷眼旁觀,對楊樂甜的做法並沒有什麼異議。
手才被握住,展心儀便發現掌心被人塞了什麼東西,她眼皮一跳,就見楊樂甜朝她擠眼。
“好,我下次再來。”剋制住咚咚加速的心跳,展心儀在白石遠開口之前便匆匆離開。
只剩下白石遠和楊樂甜的客廳裡,白石遠擰眉對楊樂甜斥責道:“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張,這是白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嘴。”
楊樂甜的笑容全都僵在臉上,怔怔看着白石遠毫不留戀地轉身上樓,直把軟嫩的嘴脣咬得破皮出血。
入夜後,展心儀照着楊樂甜給她的紙條上寫的,依約來到白家後山的樹林裡。
她打開手機照明,等了很久,纔看到楊樂甜的身影。
“楊小姐,橙橙呢?”展心儀左右望了望,發現只有楊樂甜自己來了,並沒有像紙條上說的那樣,帶着女兒一起,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楊樂甜握住展心儀的手,很是自然地道:“橙橙那麼小,我不敢抱着她亂跑,現在就帶你去主宅看她。”
“好,楊小姐,真的謝謝你。”這理由合情合理,展心儀不疑有他的被楊樂甜帶着走,心中還滿是感激。
“不用這麼客氣。”
月光下,背對着展心儀的楊樂甜臉上,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森然冷笑。
走了一陣,展心儀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主宅離樹林,似乎沒有這麼遠。
她踉蹌着努力跟上楊樂甜越來越快的腳步,揚聲問道:“楊小姐,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錯啊。”楊樂甜帶笑的聲音在瀑布水聲中帶着陣陣寒氣,她轉過身來,讓展心儀看清她臉上的表情,“我們就是要到這裡來的。”
展心儀被眼前表情陰森的楊樂甜駭了一跳,急忙就要倒退,可比她動作更快的,是楊樂甜手裡的槍。
“砰!”
眼前的一切都在展心儀的瞳孔中無限放大,跌落瀑布的瞬間,展心儀耳邊依稀響起一聲嬰兒啼哭,沒想到,她到最後都無緣見上女兒一面。
楊樂甜腳下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瀑布邊上,缺氧一般地大口喘息,臉上帶着不正常的潮紅,眼中是糾纏在一起的驚懼與狂喜。
河水下游,一艘遊艇停泊,夜晚垂釣的船主發覺有東西咬鉤,卻釣到了意想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