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想明白了,其實那天伊利亞德就是故意的,他提前知道了地下車庫哪裡的攝像頭是好的哪裡又是壞的,等一切都做完了之後才發短信叫展心儀下來。
那天具體說了些什麼展心儀已經不記得,大體仍是伊利亞德子對她進行威逼利誘希望她能回心轉意繼續幫自己。
結果卻被展心儀一一拒絕了,伊利亞德還威脅她如果要插手的話就曝光她這五年來在國外所做作爲,他不怕自己被牽累,大不了一起落馬。
這種威脅展心儀不知道聽過了多少遍,伊利亞德的一番威逼利誘對她毫無半點作用,然後她就離開地下車庫回去了,緊接着就傳來顧真出車禍住院的消息。
當時已經忙昏了頭,展心儀差點就忘了這一點,顧真出事的時間和自己離開車庫的時間差正正好,這也太巧了吧!
她當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伊利亞德,今天看來,伊利亞德那過於囂張的炫耀,足以證明展心儀的猜測沒錯,就是他在車子上做過手腳!
“你這麼做,不怕遭天譴嗎?”展心儀惡狠狠地咬着牙齒一字一字頓道。
伊利亞德狂妄地哈哈大笑:“天譴是什麼東西?心儀,你別忘了,你過去也幫我做過不少類似的事情,要說天譴的話,那也還輪不到我!”’
“更何況。”伊利亞德頓了頓醞釀了一會兒後,繼續道:“你有什麼憑證證明就是我做的,那天攝像頭裡記錄下來的影像明明是你的臉。”
“是你在算計我!”展心儀差點就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喊,“你明知道那幾個攝像頭哪個能用哪個不能,還要故意拉我上鉤,伊利亞德,你果然卑鄙的可以!”
“彼此彼此。”無賴地扯了扯嘴角,一臉的春風得意,絲毫沒有爲自己的做法感到一丁點的抱歉,“惡毒只是相對的,對於我來說,難道不是你絕情在先嗎?”
“我早就說過,你有什麼可以衝我來但是不要傷害到我的朋友,可你卻……”閃閃發亮的眼瞳似乎要迸射出火光來,氣勢洶洶地瞪着伊利亞德。
“你的朋友?”伊利亞德不以爲然地冷冷一笑,“白石遠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你們兩個這麼快就已經親密無間不分你我了啊。”
“你害的顧真現在還在醫院裡住着,你這麼做,早晚都會遭報應的。”
“原來那個倒黴蛋叫顧真啊。”伊利亞德沒忍住撲哧一聲鄙夷地笑道,“要怪也只能怪他運氣好。”
“原來真的是你!”展心儀拍倏然拍案而起,極其浮躁的響動吸引了鄰近幾桌客人的注意,她方纔逼着自己抑制住內火壓低了聲音,狠狠地瞪住他,“你就不怕我會揭穿你?”
“是嗎?”伊利亞德悠然自得地翹起二郎腿,眯起眼睛笑着看着眼前擋住了他光線的女人,記憶裡見到展心儀這樣發脾氣上臉的次數少之又少。“我知道你不會的。”
如今卻可以爲了一個剛剛認識沒多久的男人急紅了臉。
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這輩子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了嗎?沒有愛戀只有仇恨,還說過自己不需要親人亦不需要朋友。
當初那個咬牙切齒痛下決心,眼神決然的展心儀依舊清晰地印在伊利亞德的腦海當中,一晃五年過去了,五年的時間啊……可以改變多少人和物。
“你不要真的以爲我怕你,伊利亞德。”展心儀以往嫌棄他的名字四個字念起來太麻煩。
“你不會的,如果你真的要揭穿我早就會告訴白石遠,不會拖到今天了。”伊利亞德篤定淡然的微笑着。
展心儀被他說中了心事,嘴巴張着發不出聲音來,剛纔還陰戾寒冷的氣勢一時減弱了不少。
伊利亞德膽子大了起來,原本坐着的他突然起身向展心儀靠近,心儀躲閃不及,差點一頭撞上他的肩膀,惶惶地向後退了兩步站穩身子,秀眉緊蹙,警惕地盯着對方。
伊利亞德的五官高挺而立體,深栗色的頭髮湛藍的眼眸,瘦卻不纖弱的身材讓他看上去活生生像是從雜誌畫報上走下來的歐美男模。
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的眼窩深深地陷下去,靠近看纔看得清他眼下的黑眼圈和眼白上淡淡的紅血絲以及發青的嘴脣,看上去一切正常的他,只有這些小細節暴露他這些日子其實過得並不怎麼好。
伊利亞德故意又往前湊了一步逼近展心儀,身後就是沙發無路可退,展心儀只能將上半身儘量地往後傾斜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仍舊無可避免地鑽進了自己的鼻子裡。
和白石遠身上那種海水般的冷香不同,伊利亞德身體上的味道更接近女人的脂粉香氣,只會讓人覺得俗氣,且氣味太濃烈,鼻子會受不了。
“我知道,你還是捨不得我的……”他用手指纏繞着展心儀肩上披落的髮絲,一下一下,輕輕地放在鼻息間嗅了嗅。
展心儀甩掉他的手,厭惡地隆起眉頭,神情冷冷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現在我還沒有什麼證據,即使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而已。這次的事我可以不說,你救過我一命,這次我們就算兩清了。”
其實展心儀欠他的人情債,這兩年幫他做了不少事早就該還清了,是倔強固執的性子使然,纔會讓展心儀始終沒有辦法釋懷,畢竟毫不誇張地說,沒有伊利亞德,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展心儀。
“我看你不是爲了還人情,而是怕被他知道你到底爲什麼會出現在地下車庫吧?”
展心儀沉默不語,眼睛憤恨地瞪着他,眼底充血,伊利亞德有種報復的快感,終於有一天他也能在展心儀的臉上看到類似的表情!
“你怕他知道你是爲了來見我,爲什麼會來見我呢?因爲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至於是什麼,我想你應該不會已經忘了。”
展心儀的心臟不由得一沉,原本這幾日重新回到公司,好多新工作要接手,每天都過的忙碌而充實已經快淡忘了那天的記憶,被伊利亞德一提醒她才又想了起來。
那天伊利亞德約她見面的確是事出有因的。
這些年伊利亞德認識了許許多多的人,有的成爲了朋友,但絕大多數都是敵人。
展心儀曾經幫自己的第一個生意,幫一個金主弄到一家貿易公司的機密資料,那是展心儀經過很長時間的訓練之後第一次動手,結果出乎意料的順利,拿到資料交給金主,獲得了一筆鉅額的佣金。
後來那家公司的老闆因爲被人舉報貪污受賄而被抓捕拘留,還判了好幾年的刑,那天伊利亞德約展心儀見面就是爲了告訴她這個消息,他聽說那個老闆在監獄裡表現不錯爭取到了減刑的機會已經提前釋放。
現在正滿世界的找展心儀報仇,還揚言一定要把自己這幾年來在監獄裡受過的苦在展心儀身上討回來,要讓她付出自己的代價。
聽上去好像挺恐怖的,都要和展心儀拼命了,不過當時伊利亞德只是隨口這麼一說,無憑無據的,加之展心儀都已經快忘了那家公司的老闆是誰長什麼樣,也就沒放在心上。
可最近幾日怪事頻頻發生,她的電子郵箱裡經常會多出幾分莫名其妙的匿名電子郵件,內容多是一兩行簡單的英文,類似你完了之類的意思,要麼乾脆什麼字都沒有隻有一個骷髏頭的表現。
自己平時沒有得罪過誰啊,再回想起伊利亞德說過的話,展心儀才漸漸的不得已重視起來。
收到那些匿名的恐嚇郵件,她不能向任何人吐槽,更不能向別人請教經驗,只能裝作沒有看見,默默地刪除了,等第二天再有新的郵件之後再刪除……
白石遠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完程總的問題,因爲知道外面還有人兒在等自己所以很難安心,草草地做了決定之後離開包廂,在大廳裡四處張望尋找,瞥見牆角一抹形單影隻的影子,猛地看過去好像一副掛在牆上靜止不動的壁畫。
展心儀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目光渙散地不知道在盯着哪裡看,失去了焦距的眼神大而沒有精神,遠遠地看過去好像病了一樣病懨懨的。
葉朔這時候才忙完公事,急急忙忙地趕回來,老遠就看到白石遠也在,忙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哎?怎麼就剩下心儀你一個人了,剛纔那個和你一起的老外呢?”
“走了。”聲音淡淡地道。
白石遠又向她的方向掃了一眼,眼神中自然有着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時間還早着啊。”葉朔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不如再去我酒吧坐坐?”
展心儀剛要說不用了,白石遠已先她一步拒絕了葉朔的好意:“不了,我還要去趟醫院,阿真明天就要出院了。”
“明天就出院了?”葉朔啪嘰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懊惱地大叫道,“對啊,明天就要到月底了,我這幾天忙昏了給忘了,你等等,我跟你們一起去。”
說完一個轉身小跑着上樓消失在視線之內。
剩下兩個人,展心儀又開始爲難不知道該和白石遠聊些什麼,聊工作太假,聊生活吧,白石遠這個沒有情趣的傢伙總是冷場。
“程總誇你工作很認真,說我要不要考慮給你升職加薪。”
萬萬沒想到,向來高貴冷豔的白大少爺竟然會主動尋找話題,展心儀簡直受寵若驚,以前可一直都是自己在努力尋找話題打破僵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