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在經歷這麼多次意外之後,也許你爸早就發覺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不太靠譜,想多一個兒子多一條後路呢。也許是想讓莫離回來和你一起繼承白氏。”
“這話是白夢對你講的吧?”白石遠淡薄的嘴角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眼眸像一道精銳的射線無意間從展心儀身上掃過。
展心儀驀地紅了臉,低下頭不作聲。
“白夢那丫頭的話你也信。”白石遠笑着說,輕快的語氣聽不出他的喜怒,“我自己有分寸,再說了,多一個人分擔豈不是更好?”
“可白氏這些年是你一手帶到今天……”展心儀小聲地爭辯。
白石遠的胸口忽然軟了一軟,精銳的眸光漸漸四散,嘴角的冷冽多了幾分柔意——原來她這麼着急,是爲他擔心啊。
說不上爲什麼,白石遠突然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大好,好的就算現在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能眉頭都不眨一下。
也因爲心情好,白大少爺難得不害臊地公然調情:“有沒有人來分割我的繼承權我不在乎,我只在意有沒有人從我這兒把你搶走。”
擲地有聲的一句猝不及防地鑽進展心儀的耳朵裡,她臉變得更紅了,憤憤地一咬牙:“誰跟你說這個了。”
展心儀算是明白了,自己這是白替他們白家操心了,一股子無名火竄上來,她懶得跟眼前人多費口舌,轉身要走,白石遠低沉緩慢的嗓音卻不緊不慢地跟了過來。
“說不定,這次是莫離主動和他聯繫的。”
“爲什麼?”展心儀的問號一股腦從腦袋裡跑出來,她也不走了,轉身幾步又回到白石遠跟前。
白大少爺卻耍起了無賴,眼眸子一眯,俊俏的臉蛋伸了過去:“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展心儀一愣,接着毫不客氣地重重在那張無數女人覬覦的臉蛋上拍了一巴掌,怒道:“不要臉。”
白石遠卻也不生氣,笑着一把捉住了她欲縮回去的手,玩味地在她軟綿綿地手背上狠狠蹂了一把:“打了人就想跑?”
展心儀徹底服了這無賴,以前白石遠還會剋制點,現在不知道是怎麼了,尤其是從法國回來之後,越來越張狂,仗着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動手動腳的時候一點也不含糊。
偏偏展心儀還無力抵抗,被他吃豆腐也只能乾瞪眼。
白石遠摸夠了,眼看着展心儀就要伸手打人,他這才拉開抽屜,不慌不忙地把靳揚給他的那份資料拿給展心儀。
展心儀拿過去只看了兩眼,臉色立馬大變,恨恨地甩掉手裡的資料,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林曉玲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白石遠不接話,趁機又在她軟嫩似無骨頭的手背上多摸了幾把。
展心儀怒火攻心,被他佔便宜了都沒有察覺到:“我有一次去幼兒園接橙橙的時候就看到她也來接小孩,還上了別的男人的車,當時她求我不要告訴莫伯伯,我一心軟沒有說……”
“你管莫平凡叫什麼?”白石遠剛纔聽了差點沒吐血,以前白靜在的時候,他看在白靜的面子上管莫平凡叫一聲姐夫,那也已經是勉爲其難的了。
“莫伯伯啊。”展心儀重複了一遍,好奇地問,“怎麼了,我小時候一直這麼叫的啊。”
噗——白石遠大笑,不過年齡上仔細一算,莫平凡比白靜大了十幾歲,比白石遠大了近二十多歲,叫一聲伯伯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當初因爲年齡差距懸殊,也是白家人不肯白靜嫁過去的原因之一。
“乖侄女,你也叫我一聲白伯伯?”白石遠作勢摸了摸展心儀的腦袋,藏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展心儀這回是結結實實地被人沾了便宜去,氣不打一處來,小獸一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白石遠發現逗展心儀玩兒簡直是他這輩子最最好玩兒的事兒了,可以讓他一直玩兒到老玩兒一輩子都不覺得膩歪。
“好了好了,不鬧了。”白石遠收起笑意,恢復了一本正經地冰山臉,“你說你見過那個林曉玲和她男人?怎麼回事?”
展心儀於是把那天去接橙橙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他。
“最毒婦人心啊。”白石遠聽完之後感慨,同時又爲展心儀的智商感到捉急,“她不讓你說,你還真就不說了啊?”
“我那不是怕莫離知道了不開心嗎。”展心儀撇撇嘴道,“早知道這樣,我當時就打電話告訴莫伯伯了。”
再說這莫平凡,自己的全部家產都被人捲走帶跑了,龐大的公司一夜之間成了空殼子,他竟然還存在一絲僥倖之心,認爲林曉玲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遲早會發現他的好再回來的。
所以就一直拖着沒有報案,晚上入夜時分,莫平凡接到了莫離的一通電話,告訴他給他卡上打了一筆錢供他臨時週轉。
莫平凡連夜去了銀行查看自己的賬戶,他原本以爲,莫離撐死了能給他幾十萬讓他暫時能不被餓死窮死。
可當他看到銀行卡上七位數的數字時,還是不小的吃了一驚,不知道莫離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來的這筆錢。
靳揚查了白振華的賬戶,果不其然少了一大筆錢,回來報告給白石遠,還氣憤不已地替他打抱不平:“哼,那小子也不知道跟老爺說了什麼這麼快錢就打過去了,老爺對先生您都沒這麼上心過呢。”
白石遠但笑不語,只是揮揮手讓靳揚先出去了。
第二天展心儀來幼兒園接橙橙,老遠就看到了橙橙在和一個小男孩兒分享一個棒棒糖,男孩身邊站着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好多天的林曉玲。
嘿!展心儀一下子來氣兒了,別人騙了錢都是巴不得逃得越遠越好,林曉玲可倒好,不但沒有逃跑,還厚着臉皮留在了本市。
果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還真有這麼不怕死的人!
這林曉玲也不是沒有想過逃走,可她也斷定了莫平凡是打心底裡喜愛她,短時間內不會對她痛下殺手,何況他現在身無分文,平時又得罪了不少人,關鍵時刻身邊沒幾個能幫的上忙的人。
再加上孩子的戶口問題還沒辦成,林曉玲索性也不着急,就把錢全給了自己那個姘夫,等裡應外合都處理好了,自己再帶着孩子過去,和他遠走高飛。
可沒成想把展心儀這茬兒給忘了,一點準備都沒有,兩個人就這麼打了照面。
按理說都是女人,對方也不比自己人高馬大多少,可是林曉玲看到展心儀那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無端端地有些害怕起來,牽着小兒子的手就要走。
展心儀卻先人一步,大長腿誇嚓一邁,擋住了去路。
“心,心儀……”林曉玲在莫平凡面前頤氣指使的膽氣去了一大半,顫巍巍地露出一抹艱難地笑來,別提有多難看了。
展心儀哼地一聲冷笑,若不是當着孩子的面兒,念想到孩子是無辜的,她真要發作起來,林曉玲還真拿她沒辦法。
“媽咪。”小傢伙似乎察覺到展心儀和往日有些不同,略擔心地抓了抓展心儀的手脖子。
“橙橙乖,你先去找老師玩兒,媽咪一會兒去找你好不好?”展心儀摸了摸橙橙的小腦袋,小傢伙果然歡天喜地的跑了。
林曉玲一頭冷汗,身邊的小男孩見橙橙走了,想多跟小夥伴玩一會兒的他也跟着橙橙走了,轉眼間就剩下兩個人面對面,劍拔弩張,隨時都有一觸即發的架勢。
就這樣互相盯着看了一會兒,林曉玲在展心儀鄙夷夾帶譏諷的冷眼中率先敗下陣來,噓了口濁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哼。”展心儀還是不答,破不屑地冷哼。
林曉玲低眉順眼地耷拉着腦袋,手自覺地搭上展心儀的胳膊,帶着一把濃重哭腔的鼻音道:“我們都是女人,都是孩子的母親,我求你理解理解我,我這麼做,都是爲了孩子好啊……”
“爲了孩子好?”她不拿孩子當擋箭牌還好,展心儀反而不會覺得她這麼不要臉,“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孩子?那莫離呢,他算什麼?難道他就不是莫家的孩子了嗎?”
林曉玲渾身一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掐着展心儀的手臂暗暗用力,展心儀沒料到她還敢跟自己來硬的,不小的吃了一驚,反手將她甩開。
林曉玲被她甩出去幾步遠,還沒來得及站穩當,竟然嚶嚶嬰地哭了起來:“你不懂,你有你的靠山,你根本不懂。”
展心儀最看不得別人哭,尤其是女人,被林曉玲的哭聲擾的心煩氣躁,冷靜下來沉聲道:
“你甭跟我哭,哭也沒用,做錯了就是做錯了,莫伯伯念及夫妻情分不肯揭發你,我和你之間可沒有什麼情分可言,要麼你主動把錢都還回去,要麼我報警讓警察來管,你自己選一條。”
林曉玲聞言一怔,不再哭了,她的眼淚本就是臨時擠出來軟化展心儀用的,來的快去的更快,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發呆,小聲地問道:“沒有第三條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