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我和白石遠之間私人恩怨,和你無關。”心儀冷冷地道。
伊利亞德仰頭大笑發出誇張的笑聲,眼角皺巴巴地聚起淺淺的細紋:“如果和我無關,你就不會跟我聊這麼多了。心儀,你什麼都好,最大的缺點就是你太絕情,你總是口是心非。”
展心儀盯着眼前一盆綠植,喉嚨滾動了一下沒有發出聲音,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掐破了植物肥厚的綠葉,草綠色的汁液染綠了指尖。
“時間不早,還有人在等着見我,我不得不走了。和你在一起的時間總是愉快又短暫的。”伊利亞德不知何時悄悄來到她身後,從背後看好像兩個人在擁抱。
展心儀的身子像按了彈簧一樣迅速地彈開,站到離他很遠的地方,語氣中帶着濃濃的戒備:“你想幹什麼?”
“我只是想和你靠的近一點。”伊利亞德無奈地聳聳肩,說話間手又不老實地伸向展心儀的頭髮,想摸一摸她的髮絲,又被她靈巧的閃躲過。
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哀傷:“心儀,你我之間非要這樣嗎?”
“我很感謝五年前你的救命之恩,但是這五年裡我也一直在幫你做事,自認爲問心無愧,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心儀冷冷地轉過頭,十指緊扣,尖尖的指甲戳進柔軟的掌心內,留下紅紅的印子。
伊利亞德一副瞭然的表情點點頭,展心儀一直背對着他,甚至沒有察覺到他是何時離開的。
“夫人?您怎麼在這兒?”樓梯上傳來哐哐哐地腳步聲,緊跟着出現靳揚那張略帶稚氣,永遠都長不大的娃娃臉,眼睛瞪得渾圓,驚訝地看着樓梯間裡的展心儀。
靳揚的手中拿着一摞用透明文件夾裝訂好的資料,展心儀粗粗的撇過一眼,卻被資料第一頁上那張證件照吸引。
金髮碧眼,高鼻樑寬眉骨,只是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顯得陰森森的。
“這是……”心儀指着他手中的資料問道。
靳揚看了眼手中的文件夾,嘴角揚起沒有心機的微笑:“夫人您說這個啊,這個是達江貿易公司新來的考察人員的資料,剛纔先生已經見過了。”
“什麼?考察人員,你說他是達江公司的人?”如同萬里無雲的晴空突然劈過一道驚雷,展心儀的心裡咯噔一下,沉甸甸地好似墜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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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伊利亞德不是在吹牛,他真的是白石遠“貴客”。
剛來中國不久,就已經把人脈拓展到白氏合作企業的內部,並且成功接近白石遠身邊還能不被他察覺,伊利亞德的實力不容小覷。
“是啊,達江公司和我們白氏合作了好多年了,先生還沒接手公司的時候兩家就已經是合作關係了,這次又有新的項目,纔派人來和先生談談。夫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展心儀的反應,已經引起了靳揚的心疑。
靳揚看似單純胸無城府,全憑了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實際上卻是個城府頗深,很會算計的人,不然也不會受到白石遠的信任和重用。
差點被人看穿自己的心事,展心儀重新整理了思緒,漫不經心地揚了揚脣角:“沒事,我看錯了。”
靳揚似乎真的信了她的話,鬆了口氣,“這樣啊,夫人之前一直在國外待着,藍眼睛的人見多了難免有看錯的時候。我也好奇呢,達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大上,都開始招聘國際友人了。”
心儀笑了笑沒做聲,滿腹心事地告別了靳揚。
靳揚卻多留了個心眼兒,回到總裁室後事無鉅細地全告訴了白石遠。
偌大的總裁室內,夕陽斜照,血色的餘暉靜靜地撒了半壁牆面,白石遠不喜光太亮太刺眼,屋裡奢華的水晶大吊燈便成了裝飾。
室內的溫度,無論四季春夏秋冬,常年被控制在十七度左右,白石遠所有的生活習性都有嚴格的規定,不管在家中還是在公司,靳揚跟在他身邊多年,有時還是不能適應他的習慣。
站了一會兒,地板的冷氣滲透腳底,靳揚冷得上下牙打顫,卻定着一動不敢動,他講完在樓梯間裡偶然遇見展心儀之後,白石遠已經很長時間沒說話了。
“先、先生……”半晌,靳揚小心翼翼地開口,卻被白石遠打斷:“上次讓你調查的那封郵件……”
“已經查到了。”說到自己有把握的事兒,靳揚鬆了口氣,“地點已經查的清清楚楚,我已經派人去看過,那裡的人已經走了,聽那兒的房東說以前住在那兒的人已經搬走好多天了。”
白石遠沒打斷他,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着桌子,示意他繼續。
“還把夫人……啊不對,是展小姐。”靳揚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慌亂改口,在白石遠面前遠不如在展心儀面前自在,“展小姐的照片拿給房東看,房東確認是她。”
一切證據都指向展心儀,那封神秘的匿名郵件,裡面有着所有關於展心儀這五年來的資料。
讓白石遠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展心儀這次回來真的是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爲什麼還要給他發這封郵件?她不可能傻到主動暴露自己的目標?
所以展心儀,她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先生,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先不要驚動她,再把這張照片拿給那裡的人辨認。查清楚這五年來所有和她有過來往的人。”
殘陽最後一抹血色,不偏不倚正好落到照片上,照片上的人好像會動一樣,脣畔一抹無意的笑容漸濃,藍色的眼睛裡,卻散射出嗜血般的紅色。
“心儀,你還不走嗎?已經下班了啊。”一到下班時間,米娜準時地離開辦公桌開始收拾東西,不出一分鐘就能光速的收拾完畢,從不例外。
相反展心儀的動作就顯得慢吞吞的,她有意拖延時間,把包包裡的東西倒出來,一樣一樣的收拾好,“我不急,你先走吧。”
“對哦,你有總裁大人在等你,當然不用急,不像我。”米娜沮喪着臉,一副要哭了的表情,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又一驚一乍地跳起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錯過這班公交車等到下一輛要好久了!”
看着米娜風一般匆匆忙忙的背影,展心儀無奈地搖了搖頭,突然有些羨慕米娜這樣的人,簡簡單單的沒有負擔。
爲什麼越想簡單純粹的活着,就越難得到這樣的生活呢?
等展心儀收拾完東西,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剩下她一個人,離開之前隨手撿起地上的廢紙團,把同事坐過的凳子擺放整齊,展心儀有強迫症,看着不整齊的東西就忍不住,最後看着還算整潔的辦公室,方纔心滿意足地離開。
一轉頭被身後的人嚇了一跳,立馬又拉下臉,一臉的鎮定:“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來看看你到底有多熱愛工作,別人都已經走完了,你還在這裡。”白石遠的語氣頗爲不滿,臉色也不大好看,許是在樓下等展心儀等了太長時間,失去了耐性。
“心儀一直都是這麼勤快,我想攔都攔不住啊。”宋江額頭上直冒冷汗,忙替展心儀說好話,“都怪我這個當上司的沒有安排好工作,給心儀的任務太繁重了。”
展心儀一聽這話差點沒蹦起來,默默地衝宋江那張比女人還白嫩的臉翻了無數個白眼,她在公司每天就做做表格喝喝茶,一天就過去了,就這工作還算繁重?
“走吧,回家了。”白石遠眼裡的冰山一點點融化,黑漆漆的眸子卻水汪汪的,看着着實令人心動,宋江一男的,站他身邊都險些有點把持不住,更別提女人了。
不知道展心儀的心腸是什麼做的,白石遠的冷酷傲慢她不懼怕,他的溫潤如水也很難打動她,卻唯獨對他口中的回家二字毫無抵抗力。
身子不聽使喚地來到白石遠身邊,儘管不大樂意,悶着頭一句話也不說跟在他身後面。
白石遠背過手牽着她,他手上的皮膚微微粗糙發硬,不似看起來那般白嫩細膩,摸起來有沙沙的質感,卻格外的溫暖貼心。
展心儀的一年四季都冰涼,白石遠牽着她的手縮緊,眉頭輕蹙,開玩笑般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是屬蛇的嗎?冷血動物。”
展心儀不服氣的瞪了他一眼:“沒錯我就是冷血動物,小心以後我翻臉不認人。”
白石遠無聲地笑笑,像是剛聽了小孩子賭氣的玩笑,笑容裡帶着縱容和寵溺,讓一旁的宋江看在眼裡,羨慕在心底。
託了展心儀的福,宋江平日裡很難能見到他們的大boss一眼,現在因爲展心儀在自己部門,幾乎每天都能看到白石遠,也給了他討好白石遠的機會:“白總,下個星期,我們部門打算去聚餐,您要不要一起?”
展心儀心不在焉地聽宋江說着,白天的時候她已經答應了宋江自己會去,但沒想到他會邀請白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