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我開門了啊?”葉朔從睡袍寬大的袖子裡掏出一串鑰匙,扭過頭來問他身後冷若冰霜,眉若刀裁的男人。
男人僵硬地點了點頭,葉朔立馬興奮的摩拳擦掌起來,把鑰匙插入鑰匙孔裡,只聽啪嗒一聲脆響,房間門向兩邊敞開,屋裡豪華的裝修和擺設暴露在衆人眼前。
“你們是誰!”大牀上,一身橫肉的男人還沒來得及穿衣服,下半身只穿了一件短小的三角內褲,腰間的肥肉從褲腳溢出來。
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光着身子的女人,長髮披肩妖冶嫵媚,臉上還化着濃妝,突然看到這麼多人出現在自己眼前,嚇得用被子捂住頭大叫。
呼啦啦涌進來的黑衣人將大牀團團圍住,葉朔擠過人牆,笑嘿嘿地站到窗前,頗無賴地摸了摸下巴:“歐陽老闆好記性,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歐陽長明當然不會記性差到連葉朔都不認識是誰,白石遠的朋友嘛!不過不是白石遠本人,他並沒那麼怕他,臉上的肥肉囂張地顫抖着,指着葉朔的鼻尖破口大罵:“你私自闖入我的房間,小心我讓我的律師告你侵權!”
“歐陽老闆。”像剛從冰窖裡拿出來的冰塊還冒着寒冷的白氣,男人的聲音凜冽的直刺人心,圍在牀前的人自動向兩邊分離,騰出一條空路來。
看到男人的那一刻,歐陽長明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剛纔的飛揚跋扈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不懷好意的諂媚,慌忙從牀上坐起來爬到牀尾:“白總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下來迎接您啊!”
“我剛纔好像聽到有人說,要告我侵權?”白石遠傾身而下,涼薄的嘴角帶起一抹刻毒的冷笑。
歐陽長明和他靠得很近,感受到他剛纔那一笑,帶動身邊的氣流都是涼絲絲的,大腦被凍住停止了轉動,腦海裡忽然蹦出毒蛇張開大口吞噬獵物的畫面,頓時冷汗狂流。
“嘿嘿,我那是跟葉二少開個玩笑,我怎麼敢告您呢?”
“我怎麼知道有什麼是你不敢的?”白石遠不慌不忙地直起身,靳揚早有顏色地吩咐人搬來單人沙發放在他身後,他順勢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冷眼睨着對面冷汗狂流,贅肉亂顫的人。
“白總這話,我不大明白。”如今大勢已去,也沒有伊利亞德在身邊出謀劃策,歐陽長明唯一的辦法就只剩下裝傻充愣。
白石遠下巴輕挑,靳揚便雙手奉上一摞厚厚的白紙,白石遠用乾淨修長的指尖隨手翻了兩頁,突然一發力扔到了歐陽長明面前。
白紙撒了一地,歐陽長明狗一樣爬在地上,一張一張撿起來,邊撿邊看,臉色越來越蒼白,撿到最後一張紙的時候,手已經哆嗦的不聽使喚。
“白總!我冤枉啊!這都是伊利亞德那個混蛋,是他蠱惑我的啊!”歐陽長明痛哭流涕地撲到地上,抱住了白石遠的大腿。
白石遠厭惡地踢開他,他正欲起身再次撲過來,被兩邊齊齊衝上來的保鏢按到在地,疼得他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那一摞文件上,白紙黑字清楚地記錄着這半年來的時間,歐陽長明是如何在暗中和伊利亞德聯手對付白氏,又是如何派間諜潛伏在白氏中伺機下手。
然而這一切,自以爲計劃縝密,手段高明的伊利亞德,其實早就在白石遠的監控下,如今他狼狽地逃回國,就只剩下歐陽長明一個人來承擔所有的後果。
靳揚整理好地上散落的文件,交還給白石遠手中。
“你想讓我怎麼處理這些文件?”
“是伊利亞德!都是他坑了我!白總,我也是一時糊塗,不然,我怎麼敢跟白氏您作對呢!再說了,我們合作這麼多年了,就算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工啊!”歐陽長明掩面痛苦,聲淚俱下的控訴道。
白石遠幽幽地嘆了口氣,惋惜地搖了搖頭:“我一直以爲歐陽老闆是個聰明人,可惜……”
“可惜什麼!”歐陽長明停止了假哭,用膝蓋跪着挪了幾步,匍匐在白石遠腳底下,重重地磕了幾個頭,“白總,只要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痛改前非!”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們又是合作多年的老夥伴,我怎麼可能不給你機會呢?”白石遠畫風一轉,故意用輕鬆的語氣麻痹對方,衝靳揚使了個眼色,“靳揚,還愣着幹嘛,快把歐陽老闆扶起來。”
歐陽長明哪敢真的讓靳揚扶,自己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兩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身後的大牀上。
靳揚從公.文包裡掏出另一份文件,只有薄薄的兩張紙,遞給了歐陽長明:“歐陽老闆看看吧,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在上面簽了字,白總不會虧待您的。”
歐陽長明飛快地看了一遍白紙上的文字,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再次撲到哀嚎道:“白總!您要收購了我的公司,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歐陽老闆是不是沒看清楚,上面清楚地寫着了,你可以繼續留在公司裡工作,不過,只能從基層的職員做起,怎麼樣,不滿意嗎?”白石遠冷冷地呵出一口氣。
歐陽長明此時此刻才真正感受到陰毒兩個字怎麼寫,從白石遠身上,他可比他老子在位的時候更要狠辣無情,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
“是想讓我把這些文件交給檢察院,還是你痛痛快快地在上面籤個字,你自己選擇吧。”白石遠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
靳揚見狀,知道白石遠已經沒多少耐心了,強迫着歐陽長明拿下合同:“簽字吧歐陽老闆,只要你肯乖乖聽白總話,白總會留您一條活路。如果白總真的把這些證據交給檢察院,您被迫入獄,到時候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來,這樣的結局,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
歐陽長明聽了頓時冷汗如瀑,靳揚的話已經再明顯不過,不管他籤不簽字,都是死路一條,要是簽了字以後表現的好,白石遠還可能留他一條活路,如果他真的進了監獄,白石遠大可以隨便找個藉口買通獄警直接將他在監獄裡弄死,然後再收購了他的公司。
這麼一說,白石遠肯讓他籤合同,和平收購他的公司,還是對他仁慈的表現了!
“白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還有家要養,您……您不能這麼做啊!”歐陽長明欲哭無淚,白石遠的人卻根本不聽他的哭訴,強行拽着他的一隻手在紙上籤下了名字。
拿到簽好的合同,白石遠滿意地點了點頭,歐陽長明無力地癱倒在他腳邊。
“合作愉快。”白石遠輕鬆地揮了揮手中的合同,起身離去。
葉朔見多了這種慘烈的場面,早已見怪不怪,剛纔全當是看戲了,有時候他在一旁看着,親眼見證了白石遠的冷漠,也會慶幸,幸虧自己和白石遠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走走走,今兒心情好,酒水我包了!把心儀和橙橙都叫上,我請客!”葉朔笑嘻嘻地攬着白石遠的脖子,白石遠卻推開他,把靳揚叫到一旁神秘兮兮地交代了一番……
展心儀還趴在辦公桌上午睡,她在財務部的工作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中,安靜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電話是她的財務律師打來的。
律師通知她這兩天有時間過去辦一下手續。
“你搞錯了吧,我最近沒有什麼入賬啊?”展心儀仔細想了想,她最近的收入,無非都是工資和獎金,加起來不過兩三萬塊錢,這點錢,好像沒必要特意跑去銀行認證。
“不,是白先生最近又以您的名義購下一所公司,需要更換法人.資料,以及進行財產轉讓,需要您親自過來一趟。”那邊律師耐心的解釋道。
等等——又購入一所公司?
展心儀愣住了,律師用又字,說明這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的時候是收購趙氏,那次白石遠用的理由是因爲趙家和展心儀有聯繫,那這次呢?
算上這次,再加上中間以資金流轉的名義,陸陸續續往展心儀名下存入的現金和古董金器,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竟然已多達數億!
爲什麼白石遠自己不要,非要轉入她的名下?
這個問題,展心儀已經問了白石遠無數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含糊而模棱兩可的,白石遠越是不肯告訴她,展心儀就越是想知道原因。
接到律師的電話之後,展心儀找到總裁室想問清楚,卻被靳揚告知白石遠剛出去,可能得晚上纔回來。
“靳揚,我知道你不會說謊,我問你你老實告訴我。”
“您說吧。”靳揚笑得一臉純良無害。
“爲什麼白石遠要給我轉這麼多錢,還有他新收購的企業,爲什麼不納入白氏的名下,卻獨立出去?”
展心儀的問題和表情都很嚴肅,靳揚卻笑得很輕鬆:“這個啊,您爲什麼不去問白總自己呢?”
展心儀氣得翻了個白眼:“他要是肯說,我早就去問他了。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白氏最近出什麼問題了?”
“沒有。”靳揚老實地搖搖頭。
“那是不是白家最近攤上事兒了?年前的時候我就聽人說過白家要變天了,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白總的助理,有很多牽扯太深的事兒,白總是不會告訴我的。”
展心儀想了想靳揚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如果連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話,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