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偏心了,這樣也不處理谷涵!”
陳元晨將手裡的紙條奮力往地上一擲,面容猶帶怒色。
此時她正靠在鄒經宜的懷裡,鵝黃的衣裳半褪了,露出一幅蔥綠繡水鴛鴦的小衣來,原本白皙的脖頸胸前一片青青紫紫。
鄒經宜也不去管那紙片,只摟着她笑道:“我就說這點小事動不得他分毫,你還不信。”陳元晨面上還是怒,鄒經宜就說,“最要緊的還在那個丫頭身上,只要她肯動手,比什麼都強。”
陳元晨撫着鄒經宜胸口,美目流盼:“藥已經送到她手裡了。你怎麼不讓她直接就藥死谷涵?若是他死了,你豈不是要省事許多?”
“藥死谷涵,周和璟的警惕心就大大提高了,倒時你們皇派人人自危,抱成一團,我們家可就壓力更大了。”
鄒經宜一邊笑,一邊又將手探進陳元晨腰腹之間,陳元晨也不惱,柔媚嬌吟一聲,面上浮現了薄紅,顧盼生情,“什麼我們皇派,人家明明與你是一派的。”
鄒經宜嘿然一笑,拉着她共赴雲雨不提。
陳元晨也不是不知道鄒經宜早就是有妻室的人了,她也不在乎。她相信鄒經宜是真的愛自己,只要他是愛自己,以後等他穩住了形勢,總會蹬掉他老婆,娶了自己的。
那樣,陳元晨就可以毫無顧忌跟趙元彥那個死太監和離了,不需要她父兄點頭答應。
鄒經宜近來壓力巨大,陳元晨也知道,說是他小叔鄒奕進了戶部任職之後,他族中就不斷有聲音說他們這樣刀口上舔血舔上來的家族,就該能者上,不能者下,想把鄒經宜這正經嫡孫擠下繼承人的席位。
鄒經宜須得幹出一些成績來才行。
他便把主意打到了這一兩年很受皇帝信任和器重的谷涵身上,想往他身邊安人。不過這小子居然不貪財也不好色,興趣愛好也就是下下棋,給老婆畫畫眉,他使了半天勁都安不下去人,沒想到給陳元晨走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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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星心神不定已經有幾個時辰了。
儘管她只是坐着,但時而露出羞澀的笑意,時而又眉頭深鎖,一臉沉思,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也沒有畏畏縮縮,反倒是鎮定居多。
她看看身後虛掩的窗戶,沒人,便小心摸出懷中揣着的一包黃紙藥粉,小心摩挲。
柳星想起陳元晨跟她說的話。她說只要自己能不着痕跡除掉了寧青穹,就會回家說服陳尚書和侍讀認她做義女,讓谷涵把她擡成繼室。
柳星知道陳元晨不是哄她的,她好歹也當了這麼久陳元晨的貼身丫鬟,知道老爺二爺是什麼樣的人。
更何況……谷涵也未必會拒絕?
人人都說她韻致像寧夫人,就連姑爺也……
想到姑爺,柳星微微垂下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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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雪姐姐,拂雪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老走神?”攜霧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拂雪回過神來,對攜霧笑了:“哦,我想事情想岔了。”
“不是吧,我怎麼覺得那天你從陳府回來就開始走神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啊?”攜霧明顯不是很信。
“真沒什麼事。”拂雪又笑了笑,說道,“我先進去了,有事跟姑娘彙報。”
“那你快進去吧,我給姑娘端盤糕點去。”
拂雪進了屋,就走到寧青穹身邊略略彎腰跟她說:“柳星藉口不舒服,一直待在房間裡,方纔把藥粉拿出來看了半天,我們是不是就把她拿下了?”
寧青穹搖搖頭:“再等等。等她下了藥再抓,人贓並獲。”
又等了兩天,柳星忽然戰戰兢兢來找寧青穹,跪在她面前神色慌張地交出了藥粉:“夫人,小趙夫人想要迫使奴婢暗害您!”
寧青穹有點意外了,這柳星居然選擇跟她坦白?就是現在這膽小的表現和她這幾天獨自一人時的表現不太一樣啊。不過既然她表了態了,寧青穹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糾纏,索性直接問:“那你爲什麼要跟我坦白呢?”
柳星雙目含淚,扣頭而拜:“夫人將奴婢從趙元彥那魔窟中救出,是奴婢的大恩人!奴婢只想銜草結環報答夫人,怎麼能害您呢?奴婢只怕夫人不相信奴婢,一直不敢拿出藥來。”
說着又將頭深深磕下,倒真是感激萬分的模樣。
寧青穹也不管她是虛情假意,還是真情實感,回她:“既然你交代了,那就做回證人吧。”
柳星怔了一怔,“證、證人?”
寧青穹點點頭,稍微跟她解釋了幾句,就使人連人帶藥粉要把她送去劉濤那。事關鄒家使毒上的事,一直是劉濤在管的。實際上,這次也是劉濤提醒她,鄒家有毒流進了她家裡,寧青穹才讓人去盯了幾個包括柳星在內的潛在可疑人物,果然就抓住了。
柳星看樣子也是完全沒預料到自己會是被直接送走的待遇,呆了半天,忽然哭道:“夫人還會接奴婢回來麼?”
“看情況吧。”寧青穹語氣淡淡地。
柳星抽抽搭搭哭得更厲害了,彷彿寧青穹如何虐她了一樣,寧青穹看着,她這回大約倒是真情實感多一些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哭什麼,寧青穹也不想深究。
劉濤這些年一直在蒐集鄒家使毒的各種證據,已經捏住不少。他拿了寧青穹的人證和物證後,悄悄跟寧青穹透了個底,說是可以一個個案子的操作起來了。
柳星從她身邊消失後,別人問起,寧青穹都說是這通房太歹心,把她賣去給北邊極寒之地北沙國的農奴做媳婦了。大家紛紛認爲寧青穹纔是那個最歹心的人!
就連陳元晨和鄒經宜查了查沒查出什麼有用線索來,都相信是柳星下藥失敗,給寧青穹收拾收拾賣了。
過了三個多月,陳元晨指使柳星向寧青穹下毒之事案發了!
陳元晨本來是很有可能獲罪,但因爲寧青穹也沒出事,她又懷了孕,趙家那邊趙元彥又動用了一番他們世家的力量,跑了跑關係,最後她只有一個疑似唆使的名頭,線索還是集中到鄒家那邊的一個管家頭上去了。
陳元晨懷了孕,京中關於趙元彥是個太監的猜測就不流行了。
寧青穹看他倆居然沒鬧起和離,也蠻驚奇的。
當然此案只是一個開始,之後劉濤又憑藉他多年的證據鏈和抓一個拉住一根線頭的本事和直覺將越來越多的案子搬到檯面上來。像先前的李佑將軍猝死案,寧家謀反案等,都開始翻出一些顛覆人原有看法的舊情。
全大興各地很多鄒家的茶商、茶鋪掌櫃乃至茶莊都被包圍逮了不少人。
整個鄒家看似風雨飄搖了。
寧青穹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平靜。
谷涵這段時間也非常忙碌,常常就直接留宿皇宮客房了。
寧青穹簡直對皇帝無語,他自己拼命三郎就罷了,爲了讓手下臣子跟他一起拼命三郎,居然在皇宮裡佈置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