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代表汝寧百姓謝過將軍了。”張質躬身行禮說道。
“何須謝我。”張軒扶起張質說道:“這是大兄力爭,要謝也要謝大兄你。不過這事情,不能壞了授田大事,而且授給士卒的田地,必須是最好的,這一件事情只能放在後面了。”
張質說道:“將軍請放心,萬萬誤不了事情的。這邊請。”
張質與張軒一併騎馬過來,站在高處,看見地面之上早已畫出一個個方塊,用木牌相間隔,張質說道:“這是崇王好幾個莊子,連成一氣,有十萬畝之多,不過去年大兵過境,焚燒一空,但是田還是好田,很肥的。”
張質下馬,從地面之上抓起一把土,說道:“將軍請看。”
張軒接過這一把土,看了看,但是抱歉的很,他實在看不出這土的肥瘦,只是給了張元海,說道:“你們自己看看吧,你們的地也應該在這一片,現在有不滿意的地方,還能說,如何分下之後,再嘰嘰歪歪,我可就軍法從事了。”
“是。”張元海大聲說道,臉色的喜色幾乎遮擋不住,他雙手接過這一分土,又是捏,又是聞,甚至好撮了一點放在舌尖舔了舔,說道:“將軍,這是上好的地,我張家在臨潁的地,也沒有這麼好。”
“這地早已分好了,等到時候抽籤佔地便是了。”張質說道:“這一片地,可是崇王的心頭肉,豈能不好嗎?”
“等什麼時候。”張軒說道:“傳令,命鄧和帶着臨潁營即可出發,目的地這裡,中午之前到達,開始他們,如果不能準時到達的話,他們的地就沒有了。”
“是。”張元海大聲說道。立即派人去汝寧城傳令。
似乎在中國任何事情一旦與地關係起來,就非常重大,故而鄧和一聽到這事。就立即督促全營出動,在中午之前就渡過汝河來到了此地。
張軒已經命親兵搭起一個木臺。全軍立在下面,張軒念一個名字,就有一個人上去,因他的職位不同,分不同規格的土地,張軒親手將帶兵土地的木牌遞給他手中。
木牌普普通通的,只有寫着甲多少號,或者乙多少號等等,都是張質準備好的。
張軒表現也非常簡單,只是拍拍來人的肩膀說道:“好好幹,將來會有更大的前程。”或者說道:“是你小子啊,娶婆娘了沒有?”都是學者後世領導的那一套,對直接接觸的下屬,管的非常嚴,對不直接接觸自己的下屬,那是和藹可親之極。
這些士卒大多都是饑民出身,即便有幾個家道中落,參加義軍之中,但也是數量極少的,很多人根本沒有見過這樣平易近人的大老爺,不要說還是一個將軍。
其實張軒也不是全部認識他們的。
一來擴軍太快,二來他們的人數也太多了,三四千人,張軒也沒有那麼大的腦容量來一一記憶。
這個時候,鄭廉的作用體現出來了。
張軒早已讓鄭廉爲下面人做了檔案,張軒一念名字,鄭廉立即翻出檔案,張軒瞄上一眼,比如這個人打過什麼仗,是南陽人,還是臨潁人。或者其他地方人。
故而張軒見人,幾句話,讓人覺得,大老闆一直在關注着自己,不由的感激涕零。
不過,張軒這些名字,隨口給他們改了名字。
“什麼李驢兒,叫什麼驢啊,我看你就是一匹千里馬,你就叫李千里吧。”張軒拍着一個瘦小的士卒說道。
“謝謝謝謝---”這個剛剛被改名爲李千里的李驢兒,頓時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囫圇話來了。
張軒笑道:“不用緊張,去看你的地吧。”
加上馬隊有三四千人分地,故而張軒一天都沒有分完,分了兩天的時間,纔將所有的地都分了下去。張軒一分下去,張質立即派人去核實,填了田契。闖王早已傳下命令,所有新得之地,都三年免徵。
對於這個命令,張軒執行的並不是很徹底,比如說那些結寨自保的地方,不受張軒直接控制的地方,張軒還是命令各寨交出一些糧食來換平安,否則張軒大軍一兩萬都要吃飯的,這飯從什麼地方來,襄陽方面可不會撥下一文錢。
但是對於自己的親信子弟兵,這個政策執行的非常嚴格,三年免徵,一年也不少。甚至因爲汝寧地面上的勞力不足,張軒都準備當農忙時期給軍中放假,讓他們回去幫忙了。
第二天終於分完地之後,所有士卒都興高采烈,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道:“萬歲,萬歲,萬歲。”
數千人扯着喉嚨大喊,聲震四野。
張軒立即皺起眉頭,張元海立即知道不對,他趕緊命令自己身邊的人大喊:“萬勝,萬勝,萬勝。”
兩股聲音裝在一起,弄得很多人都不知道喊得是萬歲,還是萬勝了。
不管怎麼說,這個情況都是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分地授田之後,大大激勵了軍中士氣,而今的軍心可用。
張軒隨即下令所有人都解散,所有人都去看自己的地去了。
張軒看他們散去,轉頭一看鄧和的臉色有一些難看,好奇的問道:“怎麼了?分了地不高興嗎?”
鄧和說道:“賴將軍厚恩,分了我千畝良田,只是如今我現在孤身一人,親族皆無,哪裡照顧得來啊?”
“這事啊?”張軒微微一笑,說道:“張知府,你給他說吧。”
“是。”張質說道:“我早已想到這一點,這些良田如果你們想自己管,也是可以,但是覺得自己管不了,就可租聘給官府,官府當以官田招租,租子官府抽一成,剩下的就是你的了。”
鄧和一聽這個,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這我那千畝良田就交給張知府了。”
“你到信得過我。”張質說道:“很多人新得了田,恨不得將眼睛珠子留一個在田裡。”
“哈哈。”鄧和說道:“我豈能信不過張知府。”話雖如此說的,但是鄧和目光卻隱隱約約的向張軒方向瞄。
很明顯,鄧和相信的不是張質,而是張軒。
的確,張軒是萬萬不會坑這些下屬的,恐怕即便是田裡歉收了,張軒自討腰包,也要將歉收的部分給補齊了。什麼都能亂,就是軍心不能亂。
當夜很多人睡不着覺。
張軒站在轅門之前,看着一堆堆篝火,在一片片低頭點燃,很多人半夜都在自己地裡面過了,反正他們都是廝殺漢,附近也有戰友,即便是有野獸來了,他們也不怕。
“將軍。”張質也沒有回去,來到張軒身後,輕聲問道:“我有一個問題不明白。”
“問吧。”張軒轉過頭來說道。
張質說道:“將軍既然決定汝寧不是久留之地,何必給他們授田,這些人授了田,將來要走的時候,恐怕有很多人不會跟着將軍走了。”
張軒輕輕一嘆,說道:“我知道,但是誰又能陪誰走到最後。我要得只是一個‘信’字。”
“信。”張質有些不明白。
張軒說道:“對,‘信。’對於士卒來說,我給他們吹上無數遍,不如做上一遍,有這個實例在,今後所招的士卒,各個都會奮勇上前。士卒信我,跟着我有田分,這就最大的好處。”
張軒還沒有說的是,經過編戶,丈量,授田的鍛鍊,他也有一個不錯的行政班子,這兩者在,在什麼地方都能快速的站穩腳跟。
這纔是最大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