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儀把從喬伊那兒聽來的消息,又全部一五一十仔細地告訴了白石遠。
“這種我五年前就玩兒剩下的伎倆,怎麼現在還有人在用。”聽完伊利亞德的計劃,白石遠表現得十分不屑。
“伊利亞德很狡猾,就算他的計謀不怎麼高明,還是小心爲好。”靳揚提醒道。
“你過來。”白石遠勾勾手指,靳揚乖乖地俯身過去,聽白石遠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
展心儀站在一旁乾着急什麼也聽不到,真是悲催,自己這個通風報信的人結果連情報都聽不到,只見靳揚臉上漸漸露出喜悅的神色,聽到最後,也不知道白石遠到底講了什麼,靳揚樂不可支地大笑:“太棒了,就該這麼做!”
喬伊進入白氏之後,按照伊利亞德的遠程控制,着手開始工作,白石遠這邊也沒有歇着,在確保不會被喬伊發現的前提下,暗中進行了一系列偷樑換柱的工作。
就在約定好雙方見面籤合同的前一天,喬伊發現原來那份合同裡面的內容有bug。
具體他是怎麼發現的,還得從他竊取到的一份財務報表說起,合約裡的內容每年的分紅按照一年百分之多少來計算,喬伊無意間發現的這份報表,竟比之前公開會議上拿給對方公司看的多了好幾個零。
喬伊藉此斷定之前白石遠提供給中介公司也就是伊利亞德做評估的資料是假的,假如合同一旦敲定,年終分紅白氏將少支付很大一筆錢。這是一種常用的經商手段,生意人無奸不商,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利益着想。
喬伊發現這一漏洞之後馬上報給給伊利亞德,將簽訂合同的日期向後推延了幾天,理由是甲方公司臨時覺得合同內容有問題,需要進行修改,等修改完了再繼續簽約。
白石遠爲此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靳揚好說歹說,總算勸住了他,沒讓他一怒之下取消此次合作,恰好這一幕被“偶然”路過的喬伊看到,事無鉅細全都告訴了伊利亞德。
伊利亞德只有偷着樂的份兒,光是想想就覺得痛快,再精明的狐狸也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沒想到這一天會讓白石遠趕上。
喬伊在公司裡待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打聽來不少白石遠的小道消息,只要在公司裡問起來白石遠是個什麼樣的人,準會換來一堆吐槽和謾罵。
性情暴躁,專制蠻橫,沒什麼真本事只會衝下屬們大吼大叫,動輒拿開除你當威脅,衆人口中的白石遠就像古代粗暴野蠻的暴君,給喬伊一種他的總裁生涯馬上就要幹到頭了的錯覺。
延遲籤合同的日期終於如期而至,合同也在伊利亞德的監視下順利簽約,他歡天喜地地拿着合同回去給上家過目,過程進展的太過順利,得意忘形的喬伊和伊利亞德告別之後回到白氏。
前腳剛踏進辦公室,卻聽咔嚓兩聲響,喬伊的雙手被冰涼的手銬鎖住,一左一右各有一警察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你們是誰?憑什麼要抓我?”喬伊自知做了虧心事,心中有鬼,結結巴巴地質問道。
警察小哥啪地亮出自己的警.察證,敬了個禮:“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爲呈堂證供。”
這句話聽着再熟悉不過,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用到自己身上來,前一秒還春風得意,滿面紅光的人,下一刻就成了泄氣的皮球,整個人都厭了吧唧的,哭喪着臉哀求道:“冤枉啊,我什麼都沒做,一定是被陷害的。”
“呵。”警察小哥冷笑道,“我還沒說你是什麼罪呢就說自己是被冤枉的,看來白總說的沒錯。”
“白石遠?”喬伊大驚,難道姓白的已經全部知道了?不可能啊,這個時候,他應該正在爲自己每年白白流失的幾千萬痛心疾首纔對啊!
想誰來誰,不大的辦公室裡擠滿了看熱鬧的員工,嘈雜的人羣忽然不約而同安靜下來,喬伊擡頭看過去,原是白石遠來了。
他身邊除了時時刻刻跟從的靳揚,還有展心儀也在。
“白總。”兩個警察一見到白石遠忙畢恭畢敬地敬了個禮。
白石遠微微一點頭,說了聲辛苦二字,警察小哥受寵若驚,忙說不辛苦不辛苦,爲白氏效勞使他們的榮幸。
再看其他人對白石遠的態度,絲毫不像他們口中說的那樣厭惡白石遠,相反的一個比一個恭謹,一個比一個虔誠。
喬伊此刻才恍然大悟,自己這是上了白石遠的當了,他幫伊利亞德做事,騙了十幾年別人,終有一天報應來了,他挖好了墳墓,卻自己奮不顧身地跳了下去。
“你要是肯說出是誰指使你的,我可以考慮替你求情,減輕懲罰。”白石遠的聲音裡帶點沙啞,有些像蛇爬過沙漠表面時發出的聲音,聽着讓人不寒而慄。
喬伊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是法國國籍,篤定國內的法律奈何不了他,還是得把他遣送回國,等到了國外,白石遠的勢力就觸及不到他了。
“做夢吧你,除非我死,不對,就算是我死了,也不會告訴你。”
“很好。”白石遠表示讚許地點了點頭,眼神卻是刻骨的冷漠和譏諷,“希望你的骨氣能堅持時間長一點。”
說完向兩邊的警察使了個眼色,年輕力壯的警察小哥架着喬伊的肩膀使得他幾乎雙腳離開地面,連拖帶拽地將他弄出辦公室。
喬伊頓時心神大亂,玩命地掙扎抵抗,口中大喊着自己沒罪,突然看到站在白石遠身邊的展心儀,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往展心儀的方向掙脫,邊掙扎邊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大喊:“心儀,你快幫幫我啊!”
展心儀站在那裡就像一尊雕塑,面無表情,細長好看的眸子中閃爍着冷冷的光輝,她聲音不高,卻格外清晰可辨:“你早該知道,跟着伊利亞德會有今天的下場。”
喬伊突然停止了掙扎,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你——你背叛了boss?”
展心儀的嘴角向一邊咧開,溢出一抹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冷笑:“你現在才知道?”
“你這個——”喬伊大概是要罵她婊子,但是骯髒的字眼還未說出口,靳揚擡腿就是一腳踢過來,正中他喉結處,喬伊向後一倒,躺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靳揚踢了一腳還嫌不過癮,氣沖沖地擡起腿來要再補一腳,被展心儀呵住:“夠了靳揚,讓警察快點帶走他。”
“可是他……”靳揚剛要辯解,展心儀卻扭頭走了。
她雖然愛憎分明,有仇必報,卻也是個重情重義的長情人,過去的相處中,喬伊作爲伊利亞德最得意的手下,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情,甚至有好幾次展心儀因爲被對手識破身份,陷入危機的時候,都是喬伊出手救了她,纔沒有受到傷害。
如果沒有回憶,該多好……
被白石遠狠狠擺了一道,一點油水沒撈到不說,還惹了自己一身騷,伊利亞德的如意算盤,這下徹底落空了。
抓狂的人不止他一個,要知道歐陽長明這次可是下了血本砸錢陪白石遠玩兒,他不便出面,卻暗中自助伊利亞德,是他背後最大的金主,伊利亞德這次因爲假資料損失了大筆的錢,幾乎都是歐陽長明的贊助。
近千萬的資金扔進水裡打了水漂,連一聲響兒都沒聽見,歐陽長明經商這麼多年,也沒有一次挫敗的經歷像這次一樣讓他感到挫敗的。
“你小子他媽的玩兒我吧,別以爲你是個外來的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在這兒還是我說了算!”怒氣衝衝地歐陽長明踢開伊利亞德辦公室的房門,粗短的手指直指對方的鼻尖。
伊利亞德腦門上滑過一滴冷汗,他嚥了口唾沫,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僵硬着脖子,道:“歐陽老闆息怒,息怒,這次只是個意外,誰知道白石遠那小子這麼精明。”
“哼,意外?”歐陽長明一聲冷笑,收回手指雙手背在身後,不安地來回踱步,“我跟你合作有兩個多月了吧,這兩個多月,你什麼都沒做!拿着老子的錢卻不辦事,你讓我怎麼相信這次只是意外!”
也難怪歐陽長明會惱羞成怒,他和伊利亞德因爲共同的敵人白石遠達成同盟以來,伊利亞德不斷向他提要求,爲了能儘早搬到白石遠,歐陽長明都答應了,甚至不惜撕破臉皮,毀掉和白氏十多年的生意往來。
可是結果呢,伊利亞德當初信誓旦旦的承諾並未兌現不說,他還賠進去不少錢,雖然控制了張茜,但也還是在對方極度不情願的情況下用強硬殘暴的手段才達到的,就算沒有伊利亞德,歐陽長明遲早也會下手,時間問題而已。
伊利亞德想了半天,有些詞窮,歐陽長明的質問他無話可說,因爲最近確實沒有一丁點動靜,他每次攢足了力氣重拳出擊,想象過無數次將白石遠打到的場景,可是每一次又都毫無例外的無功而返,就像棉花做的拳頭砸在堅硬的鎧甲上,最後受傷的,反而是他自己。
“你以爲我就不着急嗎?”伊利亞德有些喪氣地垂着腦袋,甕聲甕氣地嘆息道。
歐陽長明白了他一眼:“我不管,這次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你最好別給我再耍什麼花樣,否則,哼哼,別怪我不留情面,將你那點破事全捅出去,看你以後還怎麼跟白石遠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