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一說起昨天,展心儀觸景傷懷,鼻子又泛酸了,低下頭裝作喝水吸了吸鼻子:“娜娜,你說有些人天性生來是什麼樣的就是什麼樣,不可能改變的對不對?”
“什麼對不對啊,心儀你到底怎麼了?”米娜被展心儀給帶到雲裡霧裡的境地,心裡乾着急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就不該相信他會改變,是啊,他怎麼會變呢,冷酷無情自私專橫,他永遠都是他,從來不會因爲誰而改變,一直以來都是我太傻了……”展心儀自言自語般呢喃地重複了好幾遍我太傻。
米娜算是懵懵懂懂,瞭解大概怎麼回事了。
之前小兩口也經常吵架,展心儀來她這兒吐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米娜當這次她們兩個吵架也是因爲一點點小事,知道原因之後反倒鬆了口氣,反正過不了幾天,這倆人又會和好了。
“多大點事啊,是不是白石遠那傢伙又欺負你了?你等着,姐姐我這次一定好好替你教訓教訓他!”說完米娜還裝模作樣的轉了轉手腕,摩拳擦掌,一副隨時爲展心儀衝鋒陷陣的模樣。
展心儀卻沒了開玩笑的心情,怎麼都笑不出來了,皺着眉,一臉哀怨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杯中熱水往外翻涌着的白霧的緣故,氤氳的水汽染溼了她漂亮的眸子。
米娜看着有些於心不忍,打住了玩笑,起身去廚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拿來填飽肚子的。
“我說你啊,別想太多了,白石遠已經比以前改變太多了,這一點,我在他手底下工作那麼多年,大家有目共睹,我想你們倆之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煎雞蛋的空閒裡,米娜從廚房探出來一隻腦袋,一邊安慰着客廳外面傷心落魄的某人。
展心儀沒吭聲,瘦削的肩膀淹沒在沙發巨大的靠墊裡。
接下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都是米娜一個人在表演脫口秀,巴拉巴拉講了一堆,從白石遠的不是到白石遠的優點,一一列舉了一番,希望自己的勸說能從中起到作用。
然而展心儀就像沒有聽到她任何講話一樣,全程都面無表情,木訥地看着米娜一個人表演,搞得米娜很氣餒。
自從離開白氏之後,米娜再也不用像過去那樣處處忌憚白石遠,以前一口一個白總,叫的別提有多尊敬,現在一口一個白石遠那才叫一個暢快。
可不管她說什麼,使出渾身解數,仍然不能使展心儀的表情好看一點。
“我的姑奶奶喂,我說了這麼多,你都沒有什麼想法?你好歹給點反應噻!”米娜夾着展心儀的膀子,像夾娃娃的機械爪子一樣把她抓到餐桌前。
望着面前米娜親自下廚準備的早餐,展心儀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這半天的功夫,她發出最多的聲音就是嘆息,接連不休的嘆息,連她自己都有點討厭這個樣子的她了,頹廢,失落,哪裡有一點那個勇往直前什麼都不怕的影子。
在米娜的再三追問下,展心儀不太情願地向她講述了一遍昨天她和靳揚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不聽展心儀講完,米娜已經氣得摔桌子了:“我還以爲怎麼了!心儀,你有什麼好難過的,這次都怪白石遠那傢伙好嗎!他根本都不爲你着想,不值得你爲他難過!”
“你說的我都懂,可我還是好難過啊娜娜。”展心儀用筷子戳了戳油滋滋的煎蛋,嘴巴里滿是苦澀,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來。
“而且我才一晚上沒有見到橙橙就已經很想她了,我不敢想象以後沒有橙橙的日子。”
米娜憋了一肚子火,她可以連着一個小時不停歇不重複地痛罵白石遠,但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了回去,筷子一甩,臉色陰沉,對展心儀說:“先吃飯!吃飽了纔有力氣跟他們家抗爭,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見到橙橙的。”
雖然明知道米娜的話只是爲了安慰自己而已,白家勢力強大,又怎麼是區區一個米娜能夠抗衡的了呢。
若真是白振華想將橙橙藏起來,別說是一個米娜了,就算是一百個米娜加上一百個展心儀也不一定能拿他怎麼樣。
吃完早飯,一晚上沒閤眼的展心儀倒頭就睡,第一次發現睡眠原來有這麼多優點,兩眼一閉,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大腦一片空白,可以什麼都不用想。
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一切都還停留在原點……
米娜白天不用上班,等下午六七點過去酒吧就行,擔心展心儀想不開會出事,她一整天都寸步不離的守在展心儀身邊。
白石遠中間打來一次電話,展心儀不想接,和以前吵架生氣的原因不同,這次的展心儀是感到絕望,前所未有的失望,對白石遠的,更是對自己的。
米娜替展心儀接了電話,儘管在展心儀面前,義憤填膺打抱不平地她已經把白石遠批判了個狗血淋頭,可是當她接起電話的時候,卻一改常態,又變得恭敬客氣起來。
白石遠就知道展心儀會去米娜那裡,每次她一任性出走都會去找米娜。
電話裡白石遠問米娜她什麼時候回去,米娜爲難地回了一句不知道之後便不敢再多講,生怕自己講錯話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草草掛了電話。
在米娜家裡整整蝸居了一整天,展心儀一步都沒有離開房間,吃喝睡都在米娜的單人牀上,她就像大病了一場的人一樣,氣色出奇的差。
米娜實在擔心她的狀況,不忍拋下她一個人在家裡,向葉朔請了個假,留下來陪她。
姐妹兩個難得同時都有了空閒時間,米娜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兩打啤酒回來,天一黑,月亮悄悄爬到半空中,兩人並排坐在陽臺的欄杆上喝酒。
回想起上一次一起這樣坐着無牽無掛的喝酒、聊天,也不過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情,那時展心儀才進公司不久,認識莫離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和白石遠之間的關係更是微妙而又曖昧。
那時候的自己,一心想着的還是怎麼能幫白石遠度過難關,躲過伊利亞德的陷害,現在想想,她還真是多心了,那時候的她小看了白石遠,伊利亞德這種角色,怎麼可能輕易將他打倒呢。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總不能一直這樣躲着他吧?”米娜喝完一罐啤酒,隨手往天空一拋,空罐子劃過一道拋物線,發出一聲咣噹清脆的聲響,準確無誤地跌落在地面上。
展心儀望着那隻在空中做完三百六十度轉體的罐子出神,心不在焉地道:“躲着他倒不至於,但讓我再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米娜點點頭表示贊同,這事兒發生在展心儀身上,她還能忍,要是發生自己頭上,米娜猜想,她肯定早就衝去白振華家裡,把白家上上下下都鬧他一個天翻地覆了。
“你想得開就好,暫時先在我這兒住着吧,工作呢?你還要繼續回白氏上班嗎?”
展心儀仰起脖子,一口氣悶完易拉罐裡最後一口啤酒,脖頸優美的曲線在在月光之下泛着透亮的白皙,喝完一罐,她學着米娜的樣子,帥氣地將罐頭拋進垃圾桶裡,眯着眼睛,臉上露出孩子氣的得意。
“上啊,怎麼不上,我還怕他不成?”
這一點米娜着實佩服展心儀,要是換做她,分分鐘辭職走人不幹了,誰想整天在敵人的手底下工作呢。
“說不定,我留下來不走,還有機會再見到橙橙。”戳痛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展心儀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你放心,有我米娜在,一定不會就這樣看着你們母女倆分開的。”米娜拍拍胸脯保證道。
“娜娜,幫我找個房子吧。”
米娜愣了愣,展心儀繼續道:“我這次出來住就不會再回去了,總在你這兒待着也不是事兒,你朋友多,幫我問問有沒有租房子的。”
買房是不可能的了,展心儀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被她鎖在保險櫃裡的銀行卡和支票,故意沒待着它們出來,只帶了一小部分自己平時積攢下來的積蓄。
之所以不想帶着那些銀行卡和不動產資料,因爲其中一大部分錢都是白石遠以她的名義存在她名下的。
雖然後來知道白石遠這麼做的用意時,展心儀還小小的感動了一下,原來白石遠都已經替自己想得這麼周全了。
可現在再仔細一想,他不過是怕萬一他和白露真的出事的話,留着這筆錢,好歹以後白家還有個照應。
那些錢原本就不屬於展心儀,既然這次要徹底的斷乾淨,展心儀才故意沒有帶走它們。
“成,剛好我最近一朋友要出國了,房子空着,我幫你問問看他租不租房。”米娜的消息源四通八達,答應下來之後立馬翻出手機給朋友打了個電話。
當晚就敲定了房屋出租的相關事宜,歐式風格的獨棟小洋樓,傢俱電器一應俱全,第二天由她領着展心儀直接拎包入住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