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的等來展心儀的電話,掛斷之後,莫離心裡的氣其實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其實,他還想問問展心儀,問問她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因爲忙着朋友的事情所以纔沒有理會他,還是因爲,她和白石遠在一起的時候,會自動屏蔽其他異性,所以把他也遺忘了……
白石遠在車上睡着了,展心儀不見,車裡異常安靜,儘管平時她在的時候,兩個人聊天的機會也不多,說的話不會超過十句,但是有人在身邊的感覺和自己一個人坐車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靳揚看他睡得熟,心疼自家先生白天操勞了一天,不忍心打擾他休息,特意繞了遠路,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繞圈子,爲的就是能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車輪碾過一塊石頭,車身微微地一晃,驚醒了白石遠,他本來睡眠就淺,剛睜開眼睛的時候,細長的眸子裡一片霧氣。
“到哪兒了?”
“快到家了。”靳揚回答。
白石遠靠着座椅休息不再說話,突然想起什麼一樣,掏出手機來給張茜打了個電話。
“白總?這麼晚了您找我有事嗎?”突然接到白石遠的電話,張茜急急忙忙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纔敢接起來。
“也沒什麼大事,明天開始各樓層的led屏幕播放滾動消息的時候,順便把當天和之後幾天的天氣預報都加上。”
滿心歡喜地接起電話,結果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張茜的聲音明顯地變得有些失落:“哦這樣啊,我記住了,白總關心大家的身體,我想大家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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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聽到對話內容的靳揚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你笑什麼?”白石遠問他。
“我笑張茜也太自作多情了,夫人粗心不太在意這些細節,您明明是爲了提醒夫人才修改天氣預報的嘛,張茜也太好笑了還以爲是爲了她呢……”靳揚唏噓道。
“就你知道的多。”白石遠板着臉說,霧氣朦朧的眼底卻一片溫柔。
米娜瘋了……安小慧也瘋了……
展心儀雙手叉腰,無奈地看着滿地打滾撒酒瘋的兩個女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提議要喝酒的,現在可好了,就剩下展心儀一個人沒喝多,望着滿屋狼藉,展心儀的頭再次疼了起來。
“男人都是混蛋,沒一個好東西!”米娜漲紅臉,伸長了脖子粗繩粗氣地罵道。
一旁的安小慧臉上還掛着眼淚,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當初瞎了眼了纔會看上他。”
“沒追到手的時候對你百依百順,等追到了就不知道愛惜了,男人都這副德行,骨子裡喜歡犯賤。”米娜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勾搭着展心儀的肩膀,“你說是不是心儀?”
“呵呵……”展心儀乾乾地笑了笑,不打算參與這種無聊的話題。
她承認是有些男人喜新厭舊朝三暮四,譬如趙明誠那種無賴,但是也不能排除男人當中絕大多數都是好的。
比如,白石遠……
腦子裡突然跳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展心儀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白石遠歸到好男人這一類當中的。
雖然他嘴巴有點刻毒,性格有些冷漠,脾氣又十分的古怪,不溫柔不會說話更不懂得討女人歡心……所以,他到底哪一點符合好男人的標準了?
“心儀,你說白總追求你之前和之後,就沒有一點點變化嗎?”醉醺醺的米娜說話含糊不清,大舌頭地問道。
展心儀被米娜這個問題給問住了,她和白石遠壓根就不像別人想象中的那樣,沒有浪漫的告白,亦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戀。
心儀只記得那年嫁入白家的自己是怎樣由一開始爲了趙明誠而滿腔熱情,到後來才慢慢變得心灰意冷,在白家的每一天,陪伴白石遠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不過那些記憶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這些年來展心儀在不斷地長大、成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細細想來,倒是白石遠,他好像都沒怎麼變化過,過去對自己什麼樣,現在還是老樣子。
並不像米娜說的那種前後不一的男人,可能他對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投入過什麼感情吧,何來之後的冷落和懈怠呢?
也許對展心儀來說,一見鍾情致死不渝的愛情不過是電影裡騙人的橋段,可她同時也忘記了,這世上還有另一種叫做日久生情的感情,它像一顆渺小而不起眼的種子,悄悄地在你的心裡生根發芽你卻毫無知覺,直到它長成一顆枝蔓粗壯的大樹,你才恍然大悟,原來不知何時,那個人的名字已經漸漸融入到了你的生命軌跡當中。
展心儀遲遲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米娜的問題,一旁的安小慧被戳痛了心事,腦海裡回放起下午在天台上的瞬間,白石遠看着展心儀時那溫柔的眼神尤歷歷在目,不禁感慨地撇了撇嘴:“人家白總纔不是那種人呢。心儀啊心儀,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你,能嫁給白總那麼好的男人。”
展心儀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就當是安小慧喝多了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她真的很幸運嗎?也許吧,這種類似於羨慕她的話展心儀聽的太多太多了,幾乎每個人聽說她就是白家的少夫人的時候都會發出同樣的感慨。
白夫人的稱呼不過是一個遮人耳目的名號罷了,五年前展心儀誕下橙橙之後便迫不及待的逃離了白家,記得自己走之前早早地就請律師擬定好了離婚協議書,被她放在白石遠的書房裡。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白石遠大概早就在那張協議書上籤了字,所以現在的她和白石遠,其實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只是展心儀不明白,爲什麼兩個人早就離婚解除了夫妻關係,爲何外人誤會的時候白石遠從來不解釋呢?
城南富人區,這裡坐落着城市裡最密集最豪華的別墅羣,近郊環境優雅,交通便利,富人們比一般普通老百姓更喜歡盲目跟風,小區一打出尊貴奢華的名號,立馬迎來一大批有錢人的青睞,這其中有高官、有企業家,當然更不乏諸多靠做生意一夜暴富的暴發戶。
莫平凡就是其中之一,以前沒錢的時候是沒錢,一家三口擠在狹小低矮的平房裡,現在有了錢了,光是市區裡的房子就有數不清的好幾套。
偏偏他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不求上進不說,一點富家少爺應該有的樣子都沒有,放着大好的機會和前景不要,去當什麼狗屁賽車手,氣得他差點宣佈和他脫離父子關係,但是他又捨不得,自己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
許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莫平凡年輕還身強體壯的時候,就和妻子嘗試過各種方法都沒能懷孕,到了現在人過中年,能懷上孩子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莫離就成了莫家的獨苗,也是莫平凡唯一的希望。
自從妻子死後,莫離就不喜歡在家裡住,說是晚上容易夢見媽媽,不管莫平凡怎麼挽留,他還是執意搬出了家裡的大別墅,住到一處破破爛爛的平民小區裡。
莫平凡素日裡雖然嘴上總是責罵自己這個兒子,其實打心眼裡是疼愛他的,從小就捨不得打罵,要什麼就給什麼,寵溺縱容地慣了,誰知道長大會變得這麼不聽話。
莫離性子裡那股倔勁兒,說實話,在某些方面和他的母親有點像,這種固執和執拗,似乎成了白家人的代名詞。
今晚難得連哄帶騙把莫離弄回家來,結果晚餐氣氛十分不愉快,說來也奇怪,在莫平凡的影響裡,自己這個兒子總是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嘴巴甜特別的會哄長輩們歡心,可就是對他的時候,就變成了乖張暴戾的小孩。
尷尬的晚飯一結束,莫離只草草地吃了兩口就沒了興趣,無視莫平凡的說教,大搖大擺地起身離開了餐廳,嘭地一聲重重地摔門生,震得牆上地壁紙簌簌作響。
“凡,你看小莫他,我真的有那麼討厭嗎……”莫平凡的新歡,莫離口中的曉玲阿姨,此刻正可憐兮兮地摸着眼淚兒。
莫平凡心疼自己女人,又拿兒子無可奈何,恨恨地瞪了眼莫離走掉的方向,柔聲細語地安慰她道:“這孩子就是被我慣壞了,一直都這樣,你千萬別往心裡去,等一會兒吃了飯我再去教育教育他。”
回到自己的臥室,屋裡的擺設和他離開前沒有任何變化,指尖一一劃過熟悉的牆壁、傢俱,坐在熟悉的柔軟的大牀上,莫離將自己的身子擺成一個大字型,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出神,腦袋裡空空的。
這個他從小住到大,被人們叫做是家的地方,突然之間變得如此陌生而冷漠。
家究竟是一個什麼概念,莫離問自己也問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從母親死了以後,天底下無論是哪兒對他來說都一樣。
他還有爸爸,不算是孤兒,卻比孤兒還要感到孤單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