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白石遠低吼着質問道,“如果你信任我,就不會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
“我在你身邊,一點點自由都感覺不到,我就像是你的物品,你想要的時候,我就得乖乖聽話任由你玩弄,你不想要的時候就把我扔到一邊,我還不能有任何怨言!”
“你真的,這麼以爲?”白石遠突然笑了,笑得很無奈,很苦澀,笑聲像一杯涼涼的白開水。
“我受夠了白石遠!夠了,真的夠了!我不想要活得這麼沒有自我,更不想一輩子都活在你的陰影下!”展心儀幾乎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喊完這些,不顧一切地轉身就跑,正巧撞上過來勸架的蔣藍和葉朔。
悶頭扔下一句對不起,朝着門口的方向狂奔而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酒店門外。
“怎麼回事,好好的吵什麼吵。”葉朔不解地問道,“你們這些談戀愛的人真是麻煩,看看我,還是單身好,沒有煩惱,也不用天天吵架。”
蔣藍瞪了葉朔一眼,他識相地閉上了嘴巴,白石遠則是煩躁地雙手插在口袋裡,他看上去很想砸東西,可手邊又沒什麼好讓他扔的。
“不是我說你啊阿遠,這次得怪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了,還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鬼混,鬼混也就算了,別讓心儀看到啊,這下好了吧!玩兒砸了吧!”蔣藍不冷不熱的說着沒用的風涼話。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白石遠幽幽地吐了口氣,他們兩個之間,淤積了太多誤會,複雜的不是一天兩天能解釋清楚。
誰讓兩個人的性子偏生的如此一樣,沒用一個肯低下高傲的頭顱,在愛情中,必然要有卑微的一方。
“好了好了,別想那麼多了,看你心情不好,這樣吧,今天晚上我捨命陪君子,陪你喝個痛快。”葉朔勾搭着白石遠的肩膀,朝蔣藍擠眉弄眼示意她別再說讓人不開心的話,蔣藍這纔不情不願地閉上嘴。
再說展心儀這天和白石遠,鬧的不歡而散,撇下他一走了之,卻正中某人下懷,給不懷好意的人留下了有機可乘的好機會。
葉朔講義氣地嚷嚷着要陪白石遠喝酒,不醉不歸,結果自己卻先喝得不省人事,一晚上到洗手間不知道吐了多少回,喝到最後實在是不行了,怎麼被顧真從酒店裡拖到車上的都不知道。
白石遠那天晚上也喝了不少,就算是他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也抵不住一杯接着一杯的猛灌,喝到最後也已醉了個七七八八,靳揚大半夜爬起來穿着睡衣來接他,到了酒店後纔給他打電話讓他出來。
酒店裡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白石遠醉醺醺地走向酒店大門,腳像踩在軟綿綿的棉花糖上,身子晃來晃去,找不到重心,幾次差點摔倒,幸得及時扶住手邊的椅子。
有多久沒喝過這麼多酒了……
哐當——光線不清楚,加上喝了那麼多酒,白石遠一腳踢翻了過道一旁的椅子,腳底被狠狠地絆了一下,差點向前栽倒,橫空伸出來一雙手架住了他。
一雙乾淨清秀,臉色卻有些發黃,瘦的雙頰都深深地陷下去的年輕女孩的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白石遠眼前,和他僅僅相隔了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藉着窗戶外灑進來的微弱的月光,白石遠眯起了眼睛,醉意一波接着一波襲來,他猛力甩了甩腦袋——是自己真的喝多了嗎,爲什麼眼前的女孩,長得有點像張茜呢。
簡直就是十年前剛進公司的張茜的翻版,太像那時候的她了!
只是眼神裡的那股子神韻有點像,五官和臉型倒沒有幾分相似之處。
“你喝多了。”聲音也不像張茜,柔柔弱弱的,像風一吹就倒的野花。
白石遠點點頭,推開了女孩扶着他的手,定了定神站穩,才繼續邁腿往前走,女孩生怕他又一個不小心摔倒,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左右不離,一直送到酒店大門口。
白石遠下了兩節臺階,回頭看到女孩還在酒店大門口站着,醉意迷離中他恍惚間又把女孩看成了張茜。
“你叫什麼名字?”
“安小米。”臺階上,羸弱的女聲隨風飄入耳際。
白石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記住了這個名字,許是喝多的緣故,他很禮貌地對安小米說了聲謝謝,不太像他平日裡淡漠冷清的作風。
安小米卻誤以爲喝醉酒後的白石遠就是平日裡真正的樣子,心臟砰然跳動了好久——她好像漸漸開始明白了姐姐對這個男人的迷戀。
回家的路上,郊區顛簸的路像一首搖籃曲,白石遠昏睡了過去,短短的十幾分鍾裡卻夢到了很多很多。
夢到了小時候到八姐住的大雜院裡玩兒,夢到了莫離喊他小舅舅,像尾巴一樣整天跟在他身後,夢到了五年前展心儀低調嫁入白家的時候,每天晚上,黑暗的房間裡冰冷的氣息和火熱的體溫……
展心儀半夜被砸門的聲音驚醒,半夢半醒間打開門,迎面撲過來一陣刺鼻濃烈的酒味,緊接着不等她看清眼前的酒鬼長什麼樣,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揉進了懷裡。
帶着溼氣的聲音,像魔咒般纏繞在她耳邊:“展心儀,有時候,我真希望我這輩子沒有遇見過你。”
那樣,也許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吧——可以不用在兩個人之間做出選擇,如果一定要做出選擇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展心儀,可是莫離這道坎兒,恐怕他此生都無法邁過去了。
你真的喜歡莫離嗎?喜歡他超過喜歡我?如果真是是這樣,我會放手,只要你開心就好。
不過那天晚上,他到最後也沒能借着酒精的作用說出這句話,他怕聽到肯定的回答,就像生生從他身上撕扯下一塊肉一樣將她從自己的生命中割捨,他還沒有那麼大方……
“心儀,有你的電話。”米娜的大嗓門將趴在辦公桌上睡得正酣甜的展心儀驚醒。
“哪兒呢!”睡夢中的人猛地坐了起來,驚恐地瞪大眼睛,左看右看,“在哪兒!”
米娜無奈地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抱着手臂,沒好氣地說:“樓下呢,前臺小姐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是找你的。”
展心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由於睡覺的姿勢不太好看,起來渾身發麻,雙腳麻痹得尤其厲害,半天站不起來。
米娜嫌棄的要死,無可奈何地嘆氣:“你說你昨天晚上,飯都沒吃完,回去的那麼早,一晚上都幹什麼去了啊,看你困得生無可戀,上輩子困死鬼脫生啊!”
展心儀昨天晚上後半夜幾乎沒怎麼睡好,耳邊一直迴盪着白石遠那句話,還在賭氣的同時想起昨天晚上喝得醉醺醺,委屈地抱着她的樣子又有些心疼。
結果就是自己被折騰的一整晚沒睡好,暗暗發誓再也不跟白石遠吵架了,每次受傷的總是她,而白石遠,喝醉了回到臥室裡倒頭就睡,第二天醒來神清氣爽,就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要是記起昨兒晚上自己都對展心儀說了些什麼,大概會悔得舌頭都咬下來。
迷迷糊糊地來到樓下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時,整個人頓時都清醒了。
消失了好幾個月的伊利亞德突然出現了,有些日子沒出來搗亂了,展心儀幾乎都快忘了還有這麼個人的存在。
“有時間嗎?”電話那端,伊利亞德的聲音依舊沒變,還是一樣的玩世不恭。
“幹什麼。”展心儀冷冷地問。
“嘿嘿。”電話裡的人陰森森地笑了兩聲,“這麼多天不見,你難道就不想念我嗎?”
展心儀真想狠狠罵句髒話讓後掛斷電話,誰愛想他誰想去!可是礙於眼前還有前臺小姐在,罵人的話沒好意思說出口:“有話快說。”
“你對我還是這麼有敵意呢。”伊利亞德的聲音很受傷,“不過,我今天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你知道了一定不會再這麼對我了。”
“你玩兒夠了沒有?我還有工作要忙,沒時間在這兒跟你浪費。”展心儀低聲惡狠狠地道。
伊利亞德狂妄地哈哈大笑:“不愧是展心儀啊,我以爲這麼久不見,你的脾氣要有點長進了,看來還是一樣。好吧,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有話直說吧,我最近機緣巧合,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一位醫生。”
展心儀冷冰冰的聲音聽不出來有何感情起伏:“接着說。”
“我想,你應該會對他感興趣,他在國外的時候專攻兒科,接觸過不少患有疑難雜症的兒童,而且大多都奇蹟般的康復了……我把你女兒的病情告訴了他,他表示很有興趣。”
“空口無憑,我爲什麼要相信你?”深知伊利亞德的狡猾程度,誰知道他這次是不是又在耍什麼花招,展心儀多留了個心眼。
“愛信不信,我只負責把話帶到,我再提醒你一句,這位醫生可是罕見病專家,他聽了你女兒的病情後,向我保證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能治好她,錯過了這次機會,你可別後悔。”
伊利亞德篤定展心儀不會掛電話,她說過,爲了女兒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治好她的病,這麼好的機會放在眼前,除非她是傻子,纔會錯過。
“你有什麼條件?”
“哈哈。”伊利亞德大笑,“心儀果然是個聰明人,其實吧,我也沒什麼要求,我自己知道,我鬥不過白石遠,所以我已經打算放棄這樁生意準備回法國了,在回國之前,想最後幫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