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思春自然是不可能。
方纔見過那場鬧劇的人,多半都能看出小皇帝只當姚若雪是個玩伴,而馮九卿身邊的馮九玉多半是與齊璞瑜身邊的薛放同樣,以作護衛,因爲兩人之間連個眼神交流都不曾存在。
倒是那齊璞瑜與廖晴兒,不時對上目光,齊璞瑜風華卓然,薄脣一擡,深邃的眸子一動,廖晴兒便會紅了臉,滿懷相思戀慕地看着齊璞瑜,竟癡癡出了神。
這攝政王府莫不是要多一個王妃了?這麼說,那龍陽之好果真是誤解?
衆人不無訝異,圍繞着竊竊私語,竟連下面準備篝火的偌大聲勢都不曾注意,只覺得那臺面上曖昧環繞的兩人更加入眼。
畢竟郎才女貌,十分養眼,瞧,連太后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呢。
馮九卿看了幾眼,卻又收回目光,還是注視着下面的御林軍搭建篝火圈子,卻見他們在中間豎了一個木樁,木樁子上面掛了個火盆,左右二十米高。
御林軍方纔將臺子搭好,便見到數十個穿着苗疆服侍的宮女跑了出來,苗疆服侍銀裝璀璨,走路都帶着叮鈴叮鈴的響聲,清脆悅耳,宮女個個面容姣好,穿着那及膝短袖的紅藍衣裳,玉臂舒展,交握成圈,極爲惹人矚目。
霎時間,衆人的視線便被下面少見的景色吸引了,馮九卿也不由得怔了一下,有些詫異地看了眼齊璞瑜,“這是何時準備的。”
齊璞瑜笑吟吟地看了眼廖晴兒,才道:“這篝火晚會是早就準備,當年本王駐紮川蜀之地,曾在苗地看見這般熱鬧,正是適合在夜間野外打發時間的遊戲,心中想着京中之人怕是不曾見過這番景象,便藉着此機會弄了一出,太后可喜歡?”
馮九卿點了點頭,待要開口,齊璞瑜卻突然看向了廖晴兒,溫情款款道:“晴兒,你可喜歡?”
廖晴兒看着那些女子活動手腳,口中哼着歡騰的小調,倒是頗爲好聽,舞蹈動作雖是簡單,但這麼多人做起來,也更覺得大氣和樂,不由嘆道:“自然是喜歡的,王爺好妙的心思,晴兒在京中多年,竟還不曾見過這樣的舞蹈呢。”
馮九卿沉默着收回目光,再看向繞着還未點燃的篝火堆吟唱跳舞的宮女門,不動聲色,目光帶着清淺的笑意,好似對她們極感興趣,對齊廖二人,卻不怎麼上心了。
齊璞瑜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等所有的女子就了位,齊璞瑜方纔看向薛放,“宣吧。”
薛放會意,按住自己的武器,鼓足一口氣,站在了高臺之下,大聲道:“王爺有令,今日之弓箭手,除卻每組首名首列之外,若是誰能射中那火盆上的繩索,點燃篝火,招來吉祥,王爺便賜千金,諸位勇士,或可一試?”
薛放話音剛落,平靜的觀禮臺瞬間被驚訝點燃,禮部尚書卻笑問:“王爺,這不公平啊,怎麼每組首名首列不能同入呢?”
他雖像是在抱怨,但語氣卻更似調侃,齊璞瑜便笑笑,也道:“尚書大人這就是明知故問了,尚書大人的侄子竟有百發百中之能,若是叫他上場,別讓可還有用武之地?”
禮部尚書摸着鬍鬚,驀然失笑。
這所有的好處都落在同一個人頭上,總是會招人嫉妒的,他也不過是問問罷了。
有人從比試場上下來,正覺遺憾,突然聽到還有此得入青眼的機會,哪能放過?當即附和道:“尚書大人就與其餘小輩等一個機會吧,我等可不像長青兄那般,你若再讓長青上去,別人不說,老朽就得先不服了。”
“是啊是啊,且那我箭來,今晚定要扭轉乾坤!”
禮部尚書朗聲笑道:“誒,諸位大人當我是這麼小氣的麼?我家長青也是安心讀書之人,自然不會同衆位同儕爭搶。”
衆人看着禮部尚書那笑開花了樣子,不覺好笑。
你家侄子頭一個入了今上青眼,現在當然這麼說,要是白日沒中,這會還不撩起膀子來搶了?
齊璞瑜笑看快要坐不住的衆人,目光一閃,竟又道:“諸位既然興致如此之高,本王便在此允諾,若是有人能夠拿下那火盆,本王便如太后一般,也實現他一個願望。”
馮九卿柳眉一挑,便見齊璞瑜嘴脣勾出一抹算計淺笑,淡淡接道:“便是要再在御林軍里加一個人,諸位,不想試一試嗎?”
馮九卿怔了一下,猛然反應了過來,瞬間將目光投向了人羣之中,只見馮宇身邊的邢子濯竟已經站了起來,竟連馮宇都愣了一下。
原來如此,馮九卿頓時明白過來,擰眉看向了齊璞瑜,面上有些糾結。
她雖不想關心邢子濯,但邢子濯畢竟也有傷在身,這個時候還拿他當誘餌,若是出了什麼事,自己豈不還是欠了他一回?
齊璞瑜執起酒杯,目若朗星,深邃而明亮地回視,一瞬不瞬地盯着馮九卿,嘴角的笑意卻不似方纔濃厚,一寸一寸地捕捉馮九卿深鎖柳眉之間的感情。
馮九卿心中不快,精緻的臉蛋上竟隱隱帶上了肅殺的色彩,她同齊璞瑜對視了一眼,忽而轉頭,看向了馮九玉,卻還未開口,便聽齊璞瑜似笑非笑道:“九玉既然已經是御林軍,這一趟,想必就不會去了吧?”
馮九卿一默,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微沉,“……王爺,這火盆就在上方,箭頭落下的時候難免會傷到人,王爺當真準備妥當了。”
“箭場之上,被如此近射中,只能說他們思慮簡單,能力不足,”齊璞瑜懶懶擡眸,不無威脅,“太后何必爲他們擔心,靜觀其變便是。”
底下人頭攢動,宮女從旁邊散開,站成了兩排,拿着弓箭的青年紛紛上前,目光對準了那火盆,卻又不敢靠得太近。
邢子濯也在其中,他緊張地捏着手裡的弓箭,肩膀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但他卻坐不住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那麼遠離馮九卿,看着她高高在上,看着她越變越陌生,也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是愛他的,只要他走近,兩個人有私下相處的時間,她就會不顧一切地撲向自己,她就是這樣的人。
馮九玉的話一遍遍在腦海中迴響,他不甘心,他所愛的女子如今是太后了,萬衆敬仰,高高在上,所有人見了她都要下跪行禮,否則便是冒犯,可她明明曾經在自己身邊淺笑莞爾。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