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沐攬在她肩頭的手卻緊了一下。“別這麼看着我,看得我……想吻你。”袁沐難得少有地,這麼誠實。
話出口,空氣似乎都凝滯,咫尺相對,彼此的眸中都像蒙了淡淡一層水霧,卻又異常清晰地映出對方的影。
褚非煙心裡狂跳,那一瞬間不知從哪裡來了勇氣,扭了下身子,突然就湊上去吻了他一下,雖然慌亂中也是極快的一觸而過,那種過電一般的感覺瞬間又傳遍全身,臉色更是紅得迷人。
本來想着她上午會哭起來,覺得她對於他終究還有些抗拒,袁沐有意剋制着,是不敢貿然再動她的。卻不想她自己倒反來吻他,他哪裡還忍得住?低了頭吻住她,攬在她肩頭的手不自覺便移到她腦後,修長手指穿過層層柔波般的髮絲。脣間鼻息都是她清香軟糯的味道。感覺到她並沒有明顯的牴觸,呼吸交錯之間,他的舌尖不自禁地探出。
褚非煙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感覺到他舌尖的入侵時,心下才轟然一聲,想要說什麼,“袁……”,半個音尚未說全,他的舌已靈巧探入,生生將剩餘的音都堵回她口中。她被他單手便箍得動彈不了,只覺得他溫軟的舌靈活糾纏,脣齒之間都是她日思夢想的味道,腦中又是一道白光,就只剩了本能,跟隨他……
異常好聽的旋律響起,然後是優美迷人的聲線,唱的是……俄文。
人在沉醉中,音樂從容地響着,鍥而不捨,褚非煙到底抽離出一絲神識,意識到那不是音樂,是袁沐的手機鈴聲。
這次回來,袁沐換了手機,鈴聲也換了一首俄文歌。
在醫院時他電話已響過一次,當時她聽着那旋律實是好聽得很,忍不住問他:“這是什麼歌?”袁沐說:“一個俄羅斯新晉歌手,叫VITAS,這首歌翻譯成中文,該是叫《星星》,你若喜歡,回頭我買了他的唱片送與你。”
他沒有告訴他,他原來那個手機丟了。是有一天晚上,他在聖彼得堡的街上,遇到兩個醉漢調戲一個亞裔女孩,他過去解圍,雙方打起來,他出掌劈倒一個,又接連幾腳將另一個逼至牆角,揮腿放倒,眼看着前面那個又爬起,手裡舉着把刀子撲過來,他掏出諾基亞手機丟了過去。手機
帶過一陣凌厲的風,堪堪砸在那人腦門,那人應聲倒地,他才能趁機拉了那女孩逃脫。女孩得救,他也不過損失了一枚手機。
褚非煙用手推袁沐,兩人這才結束了這個吻。褚非煙別過頭去咳了兩聲,整張小臉都紅暈盡染,偏又斂了眼眸躲閃着不敢看他。袁沐覺得快樂得心都疼了。
愛情是奇妙的東西,得不到時心裡疼,得到了,心裡也還是會疼,不過這種疼,伴隨着心裡微微的顫抖,叫人心甘情願一直疼下去。於是眸光,溫柔繾綣。
褚非煙被那溫柔燙得低下頭去,這時候纔有意識來想,她這是做了什麼呀?她跟袁沐接吻了,不是蜻蜓點水,是真正意義上的接吻,只有戀人之間纔會有的親密舉動。
眼風裡看他,他也微紅了臉,偏偏那繾綣眼眸裡還含了細細笑意,眉目含春似的。
真是不能更討厭。
他半天也不動,手機鈴聲早停下來了,褚非煙到底不及他定力好,用手推推他:“你手機響了。”
“我知道啊。”這麼說着,坐正了身子,很自覺地幫着將電影播放器的進度拉條往回拖了一段。
褚非煙說:“你不回電話嗎?”
袁沐這才慢悠悠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很快又闔上,笑着對褚非煙說:“你不是喜歡這首歌嗎?咱讓它再響兩遍,給你聽。”
褚非煙扁扁嘴,這種話!真是不能再討厭。
過了一會兒,手機鈴聲卻沒有再響起,這倒是出乎袁沐意料之外的。楚紫凝這人,袁沐是知道的,每次不管有事沒事,只要她想找哪個人,就一定要找到爲止,不然就會急得坐立不安。她自己說處女座就是這樣,袁沐卻覺得她那是公主病加沒有安全感的表現。不過不打來更好,袁沐又說:“算了,這個鈴聲聽着不過癮,回頭一定買唱片給你。”
話音未落,就聽到小映在外面喊:“三少,三少,楚小姐的電話。”
褚非煙心裡一顫,楚小姐,楚紫凝,這麼快就來了。扭頭看袁沐。他面上紅暈尚未退去,她心間浮上淡淡酸澀。
袁沐笑道:“怎麼了?褚小姐在我身邊坐着呢,打什麼電話?”
褚非煙別過頭去:
“我纔不是。”頓一頓又說,“你還不去接電話啊,叫人等着。”
袁沐提高了聲音對門外:“告訴她,我不在家。”
“楚小姐說有要緊事。”小映在門外說。
袁沐皺眉。褚非煙說:“去吧。反正你也不好好看電影。”
“呃,那我爲什麼不好好看呢?”袁沐笑。
褚非煙沒見過這麼討厭的,紅着臉推他:“出去!”好堅決的語氣。
袁沐笑着離開。
褚非煙這才覺得心裡不是滋味。那張美得張揚的面孔浮現在眼前,楚紫凝,偏偏這個時候打電話,是已經知道什麼了嗎?消息好靈通。
想好了要勇敢面對的,所以相信他,給他充分的自由,不想他委屈。可這種時候,到底還是不安。
樓下,袁沐接起了電話,楚紫凝倒不知道說什麼了,半天問出一句:“還沒放假,你怎麼回國了?”
“我回來過聖誕啊。”
“怎麼不在俄羅斯過?而且你一向不在意什麼節日不節日的。”
“你是有什麼要緊事?別吊着我。”袁沐不答反問,聲音其實極淡。
他回國了,她知道了,知道便知道了,他也不打算多問。
“袁沐,我想你了,這事兒還不要緊?”電話裡,楚紫凝的聲音含了幾分嬌嗔。
袁沐覺得頭痛,卻不動聲色道:“話不可亂說,小心你男朋友吃醋。”
“人家沒有男朋友好不好?這半年都是一個人。沒人喜歡,孤單寂寞,明天還要一個人過節,你不安慰安慰人家?”
“你還能沒人喜歡?多半是你不搭理別人。”
“原來你知道呀!袁……”
“好了。”袁沐打斷她。“要真沒人一起過節,明天去我家,讓我媽做好吃的給你吃。”
“好啊,我就跟阿姨說,我喜歡袁沐,要嫁給他。”
袁沐失笑:“嗤,明天是聖誕節,又不是愚人節。你別嚇我媽。”
“袁沐!”楚紫凝氣惱。
“沒事我掛了啊。”袁沐說得輕快,咔一聲扣上了電話。面上笑意隨之消失,他下意識擡手揉了揉眉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