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袁沐找人去調查,想查出跟蹤褚非煙的是什麼人。查到一半,林普賢出現了。對於袁沐出手相助一事,林普賢鄭重道了謝,然後他說:“這件事,還是我來查吧。”
袁沐笑了。這個老狐狸!本以爲三思之後才着手調查,做得夠謹慎了,還是被林普賢知道了。這件事查下去,很可能涉及到林氏的某些內情。林普賢自然不會願意袁沐去查。
袁沐也畢竟年輕,想着林普賢是林嘉聲的父親,自家兒子受了傷害,他抓兇手的心情必然比自己還要迫切十倍百倍,便道:“您親自查固然好。我這邊只有一個要求,褚非煙是我妹妹,我必須保證她不被傷害。”林普賢表示瞭然。
袁沐選擇尊重林普賢。他擔心的人其實也只是褚非煙而已,別的,他還真無心過問。
林普賢效率了得。很快就查出了結果。打電話跟袁沐說,兇手已找到,他會妥善處理,叫袁沐放心,並再次對袁沐表示感謝。次日,袁沐就得到消息。盛氏集團的一個很得力的中層領導瞞着盛振平,自作主張威脅林氏少公子,致林嘉聲重傷。事後,盛振平盛怒之下清理門戶,將那人逐出盛氏。林普賢答應不再追究,並縮減了原定的兼併計劃。林盛兩家達成和解,以後不再互相爲難。
這個結局。不但袁沐覺得意外,所有人都覺得意外,沒想到一向強勢的林普賢,這次會這麼仁慈,不只手下留情,還做出這樣大讓步。可又總讓人覺得另有隱情似的。
後來在一次酒會上遇到,袁沐笑着對林普賢說:“那件事的結局,我真是很意外。”林普賢嘆口氣,說了這樣幾句話:“三少還年輕,有些事體會不到。三十年前,家父是病逝,盛如海是在家父去世後纔開始吞併林氏的,那充其量也就是趁人之危。而後來的盛如海,卻是在我的步步緊逼下病發去世的。在盛振平心裡,那卻是是殺父之仇。要解開這個仇,非得巨大的讓步不可。鬥了半
輩子,我也累了。而且小嘉的性子,他不喜爭鬥。”
林普賢眉宇間露出倦意。那一瞬,袁沐相信那倦意並非僞裝。這個男人,一生叱吒商場,最後卻終不免要爲兒孫思慮,他想給兒子留個和平局面。而那件事,是個最好的契機。
人在江湖,誰沒有幾分無奈。
本來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只是心裡,似乎再沒能抹去那道身影。袁沐也說不清,是因爲總還是會見到,所以便忘不掉?還是因爲想見,所以總還能見到。
心裡是傷感的,雖然很淡,卻也很真實,他想自己到底是遲了一步,沒在褚非煙遇見林嘉聲之前,先跟她相遇。到底也是沒辦法。
說到這裡,褚非煙問:“袁沐,你真認爲我那時候是愛着嘉聲的麼?”
袁沐笑着揉揉她的發:“傻丫頭,我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我能理解,七年前的那場火災我也查過,你們當時在一起,我知道那種感情是很難忘記的。”
“所以你就算喜歡我,也還是選擇成全。”
“嗯。”袁沐黯然,“你還小,能愛上一個人不容易,我不想給你帶來困擾。並且……我也沒有自大狂妄到,認爲自己就能拆散你們。”
褚非煙微低了頭,一顆眼淚滴落下來。
袁沐用手指抹去她淚水,輕聲說:“就知道你又會難過。不過都過去了,以後都有我陪着你。”
褚非煙不知道在她愛得辛苦時,原來他也一樣辛苦。她想這說出去都要叫人哭笑不得,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在袁沐說着“以後都有我陪着你”的時候,她還能抱怨什麼?她搖搖頭說:“那後來的事情呢?”
後來,袁沐帶褚非煙去川西,遇到萬新偉。萬新偉對整件事情的茫然無知,讓袁沐覺得意外。袁沐前後思索之下,才覺得有些事情,仍舊很難解釋。如果那個自作主張的中層領導的目的是爲了通過威脅林嘉聲而迫使林氏放棄
對盛氏的收購,爲什麼不用自己人?卻要破費周折地請幾個毫無經驗的人?
不待袁沐理清其中的頭緒。林普賢的電話打來,林嘉聲,又出事了。
在J市機場和褚非煙分別後,袁沐的心情是複雜的。褚非煙這一去,林嘉聲能否醒來?若醒來,林嘉聲會如何選擇?褚非煙又會如何選擇?袁沐無法預期結果。可袁沐沒有選擇,他只能放她前去。他一向是冷靜而理智的,可那種感情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覺得煩亂。
想離開一段時間,袁沐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他有法語和俄語的基礎,因爲覺得會法國對父母不好交代,便先諮詢了一下俄國的情況,找到莫斯科建築設計大學,對方說,可以接受遊學,但至少要一年,又問聖彼得堡建築學院,說如果語言無障礙,可以接受最短一個學期的遊學。
當時袁沐在家裡,也是坐在這裡的臺階上,想着剛剛過去的短暫的旅行,想着萬新偉的話,只覺得心裡又不能踏實。
兩個月前那件事,林普賢查出的所謂兇手,究竟是真的兇手?還是替罪羊?袁沐覺得懷疑。
袁沐前次是太輕易地信了林普賢。既然林嘉聲能第二次出事,誰能保證褚非煙不能第二次被殃及。
於是袁沐左右思索之下,着手做了兩件事,申請遊學和重新調查兩個月前的那件事。
既然心裡不踏實,那就自己去弄清楚。
因爲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再調查起來比原來還要麻煩。袁沐很快意識到,真要深入去查的話,最好是能借用大哥的人。
大致跟袁渭說了情況。袁渭搖頭而笑,笑完了,卻還是派了人幫袁沐。
被盛振平清理出門的中層領導是個地區總經理,叫歐陽禮。袁沐從他身上入手,剝絲抽繭,慢慢就查出來,兩月前那次,跟蹤褚非煙的人確是歐陽禮指派,僱傭萬新偉三人的卻是另有其人。問題是,那人又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