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秦猛帶着千餘騎兵越過閩江向南急奔。
秦猛心中還在思量曹宗瑜所說的話。
曹宗瑜說道:“我們這一次,入閩,不是要打下福建一省,而是讓鄭芝龍臣服,如何才能讓鄭芝龍服軟,自然是讓鄭芝龍知道自己的老巢受到威脅。但是如今後路斷絕,福建人心不定,我們只有區區兩萬之軍,鎮守福州有餘,但是繼續南征卻是不夠了。”
“索性,天助我也,有一個鄭鴻逵到手了。”
“但是僅僅是這樣還是不夠的。”
“我聽說鄭芝龍兄弟幾個,一母同胞,都是黃氏所生,鄭芝龍發家之前,也是依附自己的舅舅黃程,故而黃老夫人在鄭家還是很有威望的,故此,鄭芝龍可能不要他這個弟弟,但是黃氏絕對不會不要的。但是很可能隱瞞這個消息。”
“所以,你去南岸有兩個目的,震懾鄭氏,讓鄭氏知道南安雖遠,也在我曹營兵鋒所及之地。此其一也,第二就是黃老夫人幫我們勸勸他兒子。此其二也。”
“故此,你這一去,就要給我打過去。”
“此去南安,數百里之遙,官軍各地都有,而且安南更是鄭氏老巢所在,鄭氏之衆,何止數萬,不亞於龍潭虎穴。你確定你要去嗎?”
秦猛當然敢去。
不過秦猛也不是傻子,他覺得他此去南安還是有把握的。
把握有二,鄭氏又不是沒有打過,不管鄭氏有多少艘戰艦,上不了岸也是沒用,秦猛所部本是張軒的親衛騎兵,戰力之強,比曹營的老營頭,也不差多少。即便鄭氏大軍而來,秦猛想要走,還是可以的。此其一也,再有就是鄭鴻逵在曹營手中,鄭家不能不估計鄭鴻逵的性命。畢竟鄭芝龍幾個兄弟,鄭芝虎已經死了,鄭芝豹坐鎮南安,鄭鴻逵領兵在外,乃是鄭氏的核心人物,從某種意義上鄭鴻逵乃是鄭氏的二號人物,重要性比鄭芝豹不差多少。
“報。將軍,前面有人攔截。”有斥候來報。
“多少人。”秦猛問道。
“大概有三五千人,打着一面‘俞’字旗。”
“去看看。” 秦猛縱馬向前,一看這數千人馬已經擺出陣勢了,看上去還有幾分架勢。
秦猛也不與之硬拼,傳令說道:“繞過去。”
“是。”千餘騎兵繞了一個小圈子,與官軍相隔一箭之地,幾乎是擦肩而過。
就這樣,秦猛遇見能打的,就打,不能打的就仗着機動能力繞過去。
一路上跋山涉水南下。
三日之後,終於來到了安平鎮之中。
秦猛也遠遠的看見鄭家在安平鎮的大宅子。
這哪裡是一座宅子,根本就是一座城池。
有碼頭,有城牆,有作坊,裡面什麼都有,幾乎是一座自給自足的城池。
而且當在秦猛來道安平鎮的時候,安平鎮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鄭氏的軍隊。
這些人是鄭芝豹臨時召集起來了。
在安平鎮,鄭家纔是真正的地頭蛇,幾乎這一帶所有百姓都跟着鄭氏吃飯的,故而一聲招呼羣起響應。
鄭芝豹也許覺得,秦猛不過千餘騎而已,有些小看他,帶着近萬人馬,出城迎戰。
秦猛縱馬在陣前掠過,心中頓時有了底。暗道:“海盜就是海盜,不過如此而已。”
鄭家的軍隊之中,缺乏陸戰基因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事實,即便是鄭成功時代,對北方的降將還是待着非常寬厚的,原因無他,就是鄭氏的軍隊在陸戰上表現的相當差勁。
後來才一點點彌補上來。
但是現在鄭芝龍時代,鄭家各自軍隊之中,陸戰最強的,應該是鄭鴻逵的軍隊,結果鄭鴻逵一槍未發,就被吳之屏給算計了。
留守家裡的人手,在海上固然是好手,但是陸上,陣勢有些不嚴謹
但是這種不嚴謹在秦猛的眼中,就是足以致命的破綻。
“兄弟們,跟我衝。”秦猛一聲招呼,帶着人就衝了下去。
此刻的秦猛已經不是南陽城之中混吃等死的小孩子了,數年的征戰之中,已經將秦猛鍛鍊成一個可以信任的騎將了。
不,不僅僅是騎將,在指揮步兵作戰之上,秦猛也是足以信重的。
這一批跟隨張軒一路摔打出來的將領,如曹宗瑜,鄧和,王進纔等等人,纔是張軒最值得信賴的財富。
秦猛一衝下來,就聽見無數槍炮齊鳴,無數刺鼻的硝煙,結成濃霧,被東南風吃向秦猛等人,一時間嗆着眼睛鼻子有流淚的感覺。
不過,秦猛的指揮相當的靈活,他纔不會像傻子一樣的衝陣,他衝在最前面,所有士卒以他馬首是瞻,卻見他在陣前一拉繮繩,轉向,無數炮矢都落在馬隊身後了。
就這樣飄忽在西,突兀在東,幾乎將鄭氏繞暈了頭。
這個時候,秦猛敏銳的嗅到鄭氏的火力脫節。
畢竟步兵防禦騎兵,最重要的持續的火力壓制,而不是一時的火力兇猛,但是水兵們都沒有這個意識,即便是被提醒過,在持續的射擊之中,也就忘記了。
在戰場這種氣氛之中,丟三拉四,是再正常不過的。
秦猛似乎調戲鄭氏軍隊一樣,猛地衝過來,引起鄭氏槍炮齊鳴,隨即又縮回去,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好像要衝陣,但是都是虛晃一槍,引鄭氏開炮,雖然也有不少倒黴蛋,被打下馬匹。
但是實際損失不過幾十個而已。
在秦猛感受到鄭氏火力脫節之後,立即再才次衝了下去。
不過,這一次卻是真的了。
秦猛千餘騎兵,精準的殺入兩個軍陣的縫隙之中,所過之處,一片混亂。
鄭氏各部之中,還是有勇士的,但是這些人都不適應這樣的打法,一處混亂處處混亂,一時間崩潰了下來。
秦猛得勢不饒人,立即分兵,將騎兵百人爲一隊,好像是一根根鞭子一樣抽打在鄭氏軍隊後面,而秦猛卻在陣後觀察。
鄭氏畢竟人多,雖然亂了一陣子,但是後面越慢慢的站穩陣腳了。秦猛見狀,立即將人撤了出來。
不過,經此一戰。鄭芝豹也明白曹營的人馬不好惹,將人都撤進安平鎮之中了。
“這個下馬威給夠了。”秦猛心中暗道。立即交代過身邊的人,自己一個人來到安平鎮前,大聲說道:“鎮南將軍使者求見黃老夫人。”
這個消息傳到了鄭家。鄭芝豹大怒說道:“他還敢來?”
“坐下。”黃老夫人說道:“他既然來見我,我豈能不敢見。讓人迎他進來。”
不一會兒,秦猛就走到安平鎮之中。
其實說是安平鎮,就是鄭家的大宅。
秦猛也算是見過世面了,藩王的宮殿,南京的宮殿,都是見過的,今日見鄭氏的宅子,心中還是暗暗吃驚。
鄭氏的宅子之中有明顯的西洋風格的建築物,而去重重疊疊的道路,不下於一般藩王的規格。
“聽說,你奉張鎮南之命來見我?”黃老夫人說道。
黃老夫人年紀大了,鄭家的事情,大多都不理會了,都是鄭家幾兄弟辦,不過,今日就在北邊一兩裡的地方,又是打槍,又是開炮的,黃老夫人想不知道都容易。
秦猛見黃老夫人,雖然滿頭白髮,但是氣勢很足,即便連旁邊的鄭芝豹也不敢多言,就知道黃老夫人在鄭家的權威很重,曹宗瑜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了。
“老夫人請看此物。”秦猛將鄭鴻逵的玉佩送了上去。
黃老夫人拿過來一看,說道:“是老四的。老四在你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