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議的內容主要是白氏底下幾家分公司最近一個季度的工作彙報,說重要其實也沒有多重要,但是需要高層的管理者們都得出席。
會議陣容強大,連平日裡只管坐收分紅不管公事的幾位老股東也一一出席,白石遠坐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左手修長白皙的指間夾着一支銀灰色的鋼筆,不時地在手中的文件上做標記,五官近乎完美,膚色白皙,周身散發着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會議的中心明明在主講人身上,周圍人的視線卻總是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
靳揚突然出現打斷了進行到一半的會議,只見他快速幾步走到白石遠身旁,俯下身來在他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什麼。
其他人還在揣測到底有什麼事情比開會還重要,卻聽啪嗒一聲,白石遠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夾,倏然起身,黑曜石般閃閃發亮的眸子掃過在座的衆人:“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兒,剩下的等到下次再繼續。”
白總都發話了,其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可憐主講人還以爲自己報告沒有做好惹得白總不開心,嚇得冷汗涔涔,一句話都不敢說。
在場的都是跟着白石遠工作很長時間的人,他們十分了解自己這位向來雷厲風行不苟言笑的上司,永遠都是公事大過天,到底什麼事能驚擾總裁甚至不惜打斷會議,帶着疑惑,所有人都想一探究竟。
會議室的玻璃大門被守在門外的人恭恭敬敬地拉開,接着一抹挺拔的身影出現,他雙腿修長,步子邁得很快,身邊的人感覺到他似乎在剋制自己的衝動和興奮。
靳揚低着腦袋偷偷樂呵,原來他們的總裁大人也有這麼不淡定的時候。
衆人跟在白石遠身後從會議室出來,滿心期待地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結果卻讓他們大跌眼鏡,會議室外面什麼都沒有,倒是有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在欄杆旁邊站着,從上往下看風景。
小女孩長着一雙水汪汪的會說話的大眼睛,卻只盯着一處地方看,穿着白色的公主裙,緊緊地拽着麻麻的衣服,臉上露出怯生的表情。
隨着白石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小女孩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臉上膽小怕生的表情頓時不見,揚起大大的笑臉,清脆稚嫩的聲音迴響在大廳上空:“爹地。”
白石遠彎下腰,敞開一粒釦子的襯衣露出白皙乾淨的鎖骨,混合着他身上好聞的香水味,橙橙看不見腳下的路,卻可以沿着一條直線準確無誤地撲進白石遠的懷中。
“橙橙乖,你怎麼跑過來了。”白石遠親暱地頂着她的額頭,溫柔寵溺的語氣着實嚇到了一衆人,這還是他們那位高冷的總裁大人嗎?
聽說白總的女兒乖巧伶俐,聰明可愛,唯獨一點天生的遺憾就是她的眼睛看不見,白石遠爲了治好女兒的眼睛不惜重金聘請世界各地有名的醫生,然而都沒能醫治好她。
白總對女兒寵愛有加,輕易不見外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聯想到傳言所說白總的女兒是個瞎子,今日一見,多可愛的小姑娘,那麼漂亮的一雙眼睛,竟然看不見,真是可惜。
正當衆人差不多都是頭一回親眼見到白總的女兒,不知道該怎麼討好的時候,橙橙接下去的話更讓衆人吃驚。
“我讓麻麻帶我一起來的。”橙橙轉過肉嘟嘟的小身子,她看不見,只能憑藉大概的印象看着展心儀所在的位置。
這下所有的人視線和注意力又都轉移到了展心儀身上,比起白總的女兒,顯然展心儀的身份更加吸引人的好奇心。
白石遠淡淡地瞥了不遠處的她一眼,冷漠到好像只是在看一個路人,抱着橙橙轉身大步離開,留下一票發愣的衆人。
靳揚看了看尷尬的展心儀,小跑着追上白石遠:“白總,夫人她……”
“她喜歡站在那兒被人蔘觀,就讓她站在那兒好了。”他的聲音不高,卻無比清晰有力,一字一字飄到展心儀的耳朵裡。
展心儀衝衆人禮貌友好的微微一笑,她很想提醒中間某位八卦的大姐能不能收斂一下自己驚訝的表情,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她便加快速度追趕已經漸漸走遠的白石遠,他邁着大長腿步子優雅從容,展心儀卻要小碎步跑起來才能勉強跟得上他。
“爹地,我們等等麻麻好不好。”白橙橙聽見展心儀氣喘吁吁的聲音,小聲地提議道。
展心儀感激的看了女兒一眼,到底是親生的,知道心疼自己。
白石遠我行我素,卻唯獨對女兒言聽計從,聽了白橙橙的話,緩緩放慢速度,展心儀的雙腿才得以解脫。
沒有旁人在身邊干擾,展心儀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氣氛尷尬得要命。
“今天天氣不錯啊。”展心儀嘗試着打破僵局。
“嗯。”某人愛理不理,冷冷地應道。
“你吃過午飯了嗎?”話一出口展心儀就後悔了,這不廢話嗎,晚飯時間都快到了還問人家吃沒吃午飯。
“嗯。”得到的回答也在展心儀的意料之中,白石遠惜字如金,能用一個字解釋清楚的問題絕對不用兩個字。
“打擾你開會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展心儀抱歉的笑了笑,說完又覺着不對啊,明明是他自己出來的,爲什麼她要覺得抱歉。
“反正已經開完了,沒什麼打擾不打擾的。”白石遠終於不再用沒有人情味兒的一個語氣詞來回答她,好看的眉眼間卻始終籠罩着淡淡的戾氣。
說話間來到電梯前,白石遠抱着橙橙站在前面,展心儀跟在父女倆身後,衝白石遠的背影幼稚地揮舞着拳頭,偷偷地張牙舞爪將他罵了一個遍兒,卻在他轉過身的一剎那若無其事的裝作四處看風景。
白總去開會,秘書組的女人們趁着boss不在湊到一起嘰嘰喳喳地聊八卦,話題自然離不開總裁大人的感情生活,聊得正嗨,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冷風吹過。
距離會議結束還有一段時間,白石遠卻突然出現在總裁室門口,這就算了,懷裡還突然多出一個小女孩,四五歲的樣子,蘋果頭,圓臉蛋,眉眼和白石遠有幾分神似。
白總和小女孩身後還跟着另一個女人,那天來過一次,全公司的人都聽到靳揚喊她夫人,只不過和那天風風火火的不一樣,今天的展心儀素面朝天,眼神中少了幾分凌厲,安安靜靜的跟在白石遠身後。
“會議有問題嗎?怎麼提前這麼早結束。”張茜從一堆文件裡擡起頭,和秘書組裡其他人不一樣,她的眼神中有種模糊不清的東西。
“報告整理好之後送進來,我還要再看看。”白石遠淡漠疏離的嗓音不帶感情色彩,張茜的眼神不易察覺地黯淡了一些。
白石遠抱着橙橙徑直回到自己的專屬辦公室裡,展心儀理所當然地跟在他身後,路過張茜的辦公桌時,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半秒,恰好她也擡起頭,四目相撞,彼此都微微地一笑而過。
一進屋,身後的紅木門重重地關上,展心儀就像回到家中一樣輕鬆不少,舒舒服服地伸展懶腰,左右打量起總裁室的擺設,看到什麼覺得稀奇就拿起來擺弄一下。
白石遠把橙橙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坐着,打開電腦給她找動畫片看,一邊找着,一邊開口對展心儀說:“你不該帶着橙橙來的。”
“爲什麼。”展心儀專注地擺弄手裡的小玩意,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
白石遠卻停下手裡的動作,懶懶地擡了擡眼皮子,卻陡然一驚:“不要動它。”
話音未落只聽嘩啦一聲,展心儀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手指一滑,不小心把手裡的青瓷擺件摔到了地上,碎成請零八落的碎塊。
白石遠心痛地閉上眼睛,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道:“展心儀!”
“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展心儀支支吾吾地道歉,額頭上滲出一滴冷汗,被摔碎的東西看起來不便宜,他不會要讓自己賠錢吧?!
“麻煩你,就算幫不上忙,可以不要惹麻煩嗎?”白石遠痛心疾首皺着眉,兩道如黑墨刷過的劍眉擰成一團。
展心儀忙蹲下身去撿起地上的碎片,一邊撿一邊說對不起,撿到一半兒,又停了下來,轉而理直氣壯地叉着腰:“要不是你突然那麼大聲,我怎麼會把東西摔到地上呢。”
“這件青瓷器是我去年在佳士得拍賣會上買來的,我會請靳揚把鑑定書拿給你,展小姐是給付現金還是支票?”
“你還真讓我賠啊?”展心儀一副開玩笑的不屑的表情,“那你也要負一半責任。”
兩人正爲展心儀到底該賠多少錢而爭執不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及時拯救了展心儀,讓她大鬆一口氣。
白石遠喊了一聲進,張茜推門而入,低眉順眼地送上一份文件,又交代了幾句,走之前還不忘深深地看一眼展心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