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橙橙和展心儀在,偌大的老宅子總算有了點生氣。
白家的其他親戚不管做生意的還是走仕途的,這次多多少少都受到了點牽連,因爲都想撇乾淨關係,因而來看望老爺子的人也是越來越少。
老爺子樂得清閒,索性就對外宣稱自己身體不適,一個客人都不見了,包括自己最親近的兒子都不行。
白夢在國外聽說二姐和大哥出事,死活不聽父母勸說,向學校請了假飛回來,一看老爺子病懨懨的樣子就開始哭,吵着嚷着要留下來和展心儀一起照顧老爺子。
展心儀拗不過她就讓她待着了,不得不說白夢留下來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展心儀憋得受不了的時候還可以有個人說說話。
這幾天靳揚都不在家,外面到處跑着給白石遠通融關係,通過這次大風大浪,也讓展心儀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誰是真心的,誰是虛情假意的,一目瞭然。
米娜也沒少替展心儀操心,可惜自己身上既沒錢又沒有關係,什麼忙都幫不上,倒是頗勤快地往白家老家跑,一來二去老爺子都和米娜熟絡了。
橙橙讓方媽帶着在後院玩兒,三個女人坐在院子裡的太陽傘底下乘涼。
轉眼間七月馬上就要過到底了,這個曾經讓展心儀最討厭的夏天,今年卻過得飛快,彷彿眨眼之間就過去了。
直到現在很多時候,展心儀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放的都還是天冷剛過年那會兒的情景。
那時候的白露還是趾高氣昂,整天變着法兒的和她過不去,如今,卻是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說公司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被封了大半個月了,少賺多少錢呢。”米娜兩道眉蹙成一團,惆悵地嘆息道。
“我嫂子都不着急,你急什麼。”白夢沒有惡意,就是不想讓米娜提這些不好的事兒。
“好歹我也在公司做那麼多年呢,早就有感情了。”米娜嘖嘖嘴吧,思緒飄回到很久之前,“唉,想想心儀你剛進公司那會兒多好,一轉眼就過去這麼久了……”
“打住打住,多好的天兒,別整這些有的沒的了,都高興點不成嗎。”白夢沒好氣地打斷了米娜,“等我哥出來了,公司恢復正常就只是分分鐘的事兒。”
“可是你哥到現在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啊……”米娜哪壺不開提哪壺,白夢狠狠瞪了她一眼。
米娜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假裝自己打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瞧我這張破嘴,心儀你可別多想了。”
展心儀勉強的一笑,心裡卻堵得難受。
白夢又是恨恨地瞪了米娜一眼,低聲嘀咕道:“嫂子纔開心沒幾天,又讓你給提起傷心事兒了。放心吧,我哥福大命大,好日子纔剛開始呢。”
兩個女人嘰嘰喳喳聊得火熱,展心儀卻一點心思都沒有,躲在太陽傘底下,陽光曬不着,雨淋不溼,她卻像一朵枯萎了的小花,趴在桌子上提不起精神來。
滿腦子都是白石遠那張斧鑿刀削冷硬陽剛的臉,仔細算算,自己竟然有大半個月沒見到他了。
思念這種東西就像不知名的雜草,別看不起眼,繁殖能力卻極強,趁你不留意的時候瘋長,專挑不起眼的犄角旮旯,等你反應過來想除掉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晚了……
中間展心儀給葉朔打過幾次電話,每次都是問他怎麼樣了,但葉朔的回答總含含糊糊的。
白露這次得罪的人非同小可,得罪一般人也不會有這麼大動靜,上面的人鐵了心想整治白家的勢頭,白露就是再怎麼撲騰,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來。
頗有點古代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架勢,永遠都別得意,說不定哪天就會有更強的人來壓到你……
唯一讓展心儀有點安慰的消息,就是葉朔說他見過白石遠了,拖了很多關係終於得到允許。
白石遠過得很好,白露被扳倒的事兒雖然連累到了他,但他畢竟只是其中一枝,等時間一到證據不足自然是要被放出來的。
局裡的人清楚白石遠的爲人,都不敢惹着他,好吃好喝好住地供着,用葉朔調侃的話來說,就當白石遠是去裡面度假休閒了。
可縱是別人說得再好,都抵不過自己親眼看過後才能放心。
“心儀?”米娜見展心儀一直鬱鬱寡歡地也不是個事兒,搜腸刮肚地想最近有沒有什麼好笑好玩兒的事兒逗她開心,“你還記得咱公司叫安小米那個嗎?”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一提到那個女的,展心儀就彷彿能在空氣中嗅到一絲絲淡淡的綠茶氣息。
“我聽葉朔說的,公司被暫封之後,員工都回去休息,也有另尋出路的,安小米丫的可夠忠心耿耿的,估計是聯繫不到白石遠心急了,就跑到我們酒吧裡來找葉朔要人兒了。”
展心儀聽得津津有味,八卦暫時將她從痛苦煎熬中拉出來片刻。
米娜繼續眉飛色舞地開講,配合她生動的表情和手勢,把安小米綠茶婊的樣子演繹的活靈活現:“你沒看見丫哭得那叫一個慘啊,葉朔那麼好脾氣的人差點都爆了。”
“安小米是誰啊?”白夢頭一回聽說這個人,好奇地拖着腮幫子問。
米娜得意地挑了挑眉,情敵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怕展心儀不高興,隨口道:“就一純潔的碧池,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丫還是莫離的前女友呢。”
說完兀自哈哈大笑起來,樂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全然沒有注意到展心儀一頭黑線。
白夢更好奇了,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向展心儀求證:“莫離的前女友?真的假的,嫂子,我怎麼不知道莫離那小子什麼時候開竅了,竟然都學會談戀愛了。”
“二十多歲的人了,不談戀愛才叫奇怪吧。”展心儀悶悶地低下頭,似乎不大樂意接茬。
不知道爲什麼,展心儀就是突然有點不高興,腦海裡一浮現起莫離和安小米在一塊的場景腦袋裡就嗡嗡作響。
她承認自己有時候挺矛盾的,一方面希望莫離能快快找個知道照顧他心疼他的女朋友,一方面又覺得他還是個孩子,擔心他被不懷好意的女人給騙了。
安小米就是個例子,直到現在,展心儀都還不知道當初安小米和莫離在一起只不過是莫離故意拿來騙她的一個幌子。
“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安小米這種類型的啊?”展心儀脫口而出。
米娜當即大罵一聲:“呸,就她那悶騷型的,給我我都不要。”
兩人越說白夢越好奇,想見見安小米到底長什麼樣:“不會吧,莫離也這麼瞎嗎,什麼女人都敢要。”
“可不怎麼的。”米娜得意洋洋。
說起莫離,白夢太陽穴附近的某根神經突然徵兆不祥地狂跳了起來,意外想起那天在莫離家看到他到地抽搐的樣子,多日不見,心有餘悸的後怕一直纏繞着她。
“嫂子,你跟莫離熟嗎?”
展心儀心裡咯噔一下,莫名地有些心慌:“還好的,怎麼了。”
“奇怪,爲什麼哥不讓我告訴你呢……”白夢想起那天事後白石遠對她的叮囑,讓她在展心儀面前瞞着莫離的病情,到今天還有些疑惑不解,“那嫂子,你有沒有覺得莫離最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這個,展心儀回想了想,還真沒注意,最近都在爲了白石遠的事兒焦頭爛額,哪有心情關注莫離啊。
展心儀問白夢爲什麼突然好好的關心起莫離來了,白夢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索性繞開了話題。
展心儀沒往心裡去,吃完晚飯哄橙橙睡覺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另一個孩子氣的大男孩,想着就給莫離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對方給掛了,展心儀以爲他有事,一會兒就會給自己回過來,抱着手機等了一會兒,結果電話沒等來,把自己等睡了。
手機確實是被主動掛了的,不過掛電話的人不是莫離,是李政。
此時此刻莫離的小手機正躺在李政白皙如玉的手指裡,看着牀上虛弱地直哼哼的人,他狠了狠心,終是沒忍心接通電話。
莫離臉上痛苦的神情放鬆了些,李政給他插上新的藥管,他疼得悶哼一聲。
“你也真是的,說不讓你來還真就不來了,夠有骨氣的啊。”李政不知道是諷刺還是真的心疼。
總之,他一對上莫離那雙琉璃色的眸子就心軟沒轍兒了,儘管上次白石遠暴怒之下命令他斷了給莫離的治療。
但後來白石遠很快就忘了這回事,最主要的是展心儀已經回到他身邊了,李政也知道他這位朋友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耍橫,其實心軟的跟什麼一樣。
在斷了治療一個月之後聯繫莫離,再見到他,就成了眼前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不是他的意思嗎。”莫離強忍着痛楚,咧開嘴笑。
李政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發現自己對這個大男孩的感情越來越複雜了:“就你聰明,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