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這才一兩年不見,李闖就多禮到,連拼命都不敢了。”羅汝才也有一些看不上現在的李自成。隨即看張軒的目光也有幾分緩和,其實李自成的變化,在曹營之中也有不少。
不少曹營老人,一窮二白的時候,敢與拼命,反正是賤命一條。
但是到了如今,就要當開國功臣了,反而不敢拼命了。
因爲他們看來,曹營大勢已成,只要活下來,將來就能享清福,甚至成爲達官顯貴的一員,自己這一條命值錢了,就不敢去拼了。
反而張軒更清楚形勢,在不戰勝清軍之前,張軒覺得不敢說安全。
至於在南京城之中的種種享受,很抱歉,什麼享受能比得上上網。
李自成光環也在張軒的面前破裂了。
當初剛剛遇到這些歷史名人的時候,一個個在張軒的眼中自帶光環。而如今張軒手下,就死了好幾個歷史名人,早就不在乎這個。但是李自成還是不同了,張軒對李自成還是一種仰視的心態。
無他,張軒當初跟着李自成,經歷了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軍中最服氣的就是這樣的將領,能打勝仗的將領。
因爲戰場之上,有勝仗就有一切。
即便如霍去病一般不體恤士卒,“戰士軍前半生死,將軍帳前猶歌舞。”只要能打勝仗,這就是亮點,如果打了敗仗,就是黑點。
李自成一片石之戰,是驕傲輕敵,這一戰,又是膽怯猶豫。根本不是一個將領應有的心態。讓張軒不由的生出,一種彼可取而代之的感覺。
“憑之。”羅汝才說道:“我估計今年年末,這一仗就要打響,很有可能是戰於潼關,李自成凶多吉少,大敗之後,李自成最有可能的是敗走襄陽。他甚至派人來向我再次請援了。”
“這一次請援,卻沒有讓我們從徐州北上進攻山東,而是讓我們直接從河南出兵,承諾所過之處,全部歸我們所用。”
“他自己都沒想過能贏,如何能答應了。”
“所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張軒將心思從李自成身上抽了出來,說道:“孩兒明白。”
除卻陝西之外,李自成在襄陽的本錢最厚,這裡有六個府健全政權,有白旺數萬精銳大軍,白旺雖然沒有什麼大戰績,但是李自成西征之後,能鎮守襄陽六府無損,讓左良玉選擇攻張獻忠,不過來進攻襄陽,就可以看出來白旺還是有水平的。
兵敗之後,李自成幾乎別無選擇。
如果在襄陽站穩跟腳,李自成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能力。
不過,羅汝才很不看好這一點,所以才說時間不多了。
其實不單單是羅汝纔不看好,張軒也不看好。
並不是張軒從歷史的得到的消息,張軒對這些歷史細節根本沒有印象了,甚至之前的懷慶之戰,以及即將爆發的潼關之戰,還有高一功鎮守延安,即將有阿濟格發生的延安之戰,張軒學過的歷史教課書之中,似乎都沒有記載,反正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而且,他從經驗判斷了,潼關之戰,如果李自成勝了還好,但是如果敗了。
當初李自成從一片石戰敗之後,就沒有收住陣腳,從北京一路敗退到西安,而潼關之戰後,又怎麼能收住陣腳?特別是現在李自成的心態出了問題,先是驕傲自大,而今有猶豫膽怯。
心態不穩定,不能保持平常心,將勝負的希望放在別人身上,連羅汝才與他的恩怨,也能選擇性忘記,說明他幾乎已經放棄了自己獨立打贏的可能。不敗纔是怪事。如果不加快一點,當曹營攻下武昌之後,第一波遇到的就是李自成的敗軍,已經後面追趕的清軍豫王阿濟格。
此刻也不單單是張軒得到命令,作爲大軍的先鋒直撲武昌城,而袁時中也得到了命令。
不過,比起來袁時中油水就少了。
給袁時中的命令,就是北上攻克義陽三關,並重回汝寧,整頓河南各地,如果可能的話,將闖營在河南的政權接受過來。
羅汝才這命令,倒也是人盡其用,袁時中的名聲在河南很是響亮,而如今,河南是一片混亂,闖營強勢的時候,河南是闖營,但是闖營被清軍打崩之後,放棄了河南大片的土地,各地土賊都搖擺不定。
有的人投闖,如李際遇。現在是闖營的河南總兵官,當然是掛名而已。
有的人投明,如桑開,現在是大明河南巡撫,在他才策劃之下,河南很多地方都紛紛起事。不過,桑開自己手中的兵權卻是不多。
也有人投清,清軍現在已經佔據了,河南黃河以北數縣之地,乃至在洛陽附近也插了一腳。
當然了,還有人投曹。
畢竟曹營現在在江南,也是成了氣候,特別是闖營的勢力,最想投曹。
無他,曹營與闖營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李自成能振臂一呼,興師百萬,其中不少人都是羅汝才的舊相識,故此他們覺得投曹能得到最好的待遇。其中最積極的莫過汝寧府了。
雖然李自成用了種種手段,將汝寧府納在手中,但是李自成並沒有對汝寧府進行大清洗,無他,在李自成現階段,能給他持續提供糧草的府縣,要比一個完全聽話的府縣重要。
畢竟,即便是清洗了,李自成夾帶裡面也沒有足夠的地方官員。
但是現在形勢急轉直下。汝寧府的人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羅汝才早就河南垂涎三尺了。
之前與左良玉鏖戰正酣,所以分兵不得。
而今進攻武昌,門戶洞開不說,連左良玉都病了。有了分兵的條件。
羅汝才自然想在河南插上一手。
對於張軒曾經所設想的江淮防線,羅汝纔可是一直記在心中。汝寧府拿到手裡,淮河地利就全了,如果再能那下襄陽府,和睦張獻忠,就是三分天下的局面。
至於南方。
說實話的,羅汝才並不是太看重的。兩廣,雲貴之地,不過是一些殘山剩水而已。只要健全江淮防線,將來再一一掃平不遲。
張軒接令之後,根本沒有時間在九江停留,一部分要乘坐船隻,在鄭氏的護送之下逆流而上,一部分大軍會沿江而上。水陸並進。張軒根本沒有與時間與羅玉嬌相會了。
只有乘着大軍今日整頓的時候,與羅玉嬌纏綿好一陣子。
也不知道怎麼了,羅玉嬌今日對張軒很是癡纏,讓張軒險些有些吃不消了,即便是事後還是緊緊的抱住了張軒,就是不放手,恨不得將自己的小身板揉進張軒身體裡面。
張軒環抱羅玉嬌說道:“今天是這麼了?”
羅玉嬌猛地擡頭,雙眼之中,卻熱淚涌動,再加上潔白的肌膚,通紅的面頰,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誘惑力。讓張軒頓時食指大動。
“我怕。”羅玉嬌說道:“當日一戰,是那麼兇險,你要是有一個萬一,我該怎麼活啊?”
一時間羅玉嬌竟然低聲抽泣起來了。
張軒身體頓時一僵,心中那股別樣的情緒,也緩緩的散去了,保住羅玉嬌說道:“我不是沒事了嗎?再說了,我們這一帶人是免不了的打打殺殺的,你爹,你哥,乃至曹營的諸位將軍,誰都不是這樣過來的。”
“你也知道,在戰場之上,越怕死,死的越快。只要將自己當個死人,活下來的機率纔會更大。”
這些東西羅玉嬌都懂,但正是因爲懂,才忍不住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