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嗚嗚嗚,都是我的錯,您要是生氣,打我吧,罵我也行,嗚嗚嗚,只要您開心就好,千萬別開除我。”安小米捂着臉痛哭,肩膀有節奏的一起一伏,柔弱的哭聲聽起來格外讓人心疼。
哭的間隙,她還偷偷從指縫間觀察白石遠和展心儀二人臉上的表情。
白石遠冷若冰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彷彿此時此刻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他也不會爲此皺一下眉頭。
展心儀本來就心煩意亂,安小米一哭,她越發的心焦,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語氣有些重了:“閉嘴,不要哭了。”
安小米根本聽不懂人話,展心儀語氣一加重,她忍着不哭出聲來,眼淚卻沒斷過,一抽一抽的樣子把可憐和無辜演繹的淋漓盡致。
和她對比起來,展心儀簡直就是童話裡專門欺負柔弱女子的壞女巫,委屈成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展心儀怎麼欺負她了。
電梯來了,白石遠大步走進電梯,展心儀忙追了上去,靳揚扔下一包紙巾,又倉促間安慰了兩句,也匆匆地追了過去。
狹窄的電梯裡,三個人蔘差不齊地站着,沒有人先開口打破沉悶。
展心儀被安小米的哭哭啼啼鬧得心煩,她剛纔差點就因爲惱火直接讓她收拾東西滾蛋,但想到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公司,最後忍住了。
“她剛纔說不是故意騙你的,是什麼意思?她騙你什麼了?”就在展心儀以爲白石遠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跟她說話了的時候,白石遠突然開口了。
一開口還是詢問他向來最爲不屑的別人的私事,展心儀不想瞞他,從莫離騙她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開始都告訴了他。
說完白石遠沒有迴音,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知道莫離去哪兒了嗎?”展心儀抱着試一試的心態,試圖從白石遠這裡找到一些線索。
當她說出莫離的名字的時候,明顯地感覺到白石遠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敏銳的她同時也捕捉到了靳揚表情裡的僵硬,這些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細節,更加堅定了她之前的猜想。
莫離的失蹤,百分之百和白石遠有關係。
“你知道的對不對?爲什麼要瞞着我?”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展心儀的語氣也變得堅定起來。
白石遠卻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眼睜睜看着數字一格一格向上跳,電梯門叮地一聲緩緩向兩邊打開,直到走出電梯,白石遠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展心儀不甘心地追上去準備纏着他繼續追問,卻被靳揚從中間攔下,無奈地對她進行勸說道:“有些事,您還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爲好。而且這次真的不能怪先生,您難道就不想想自己哪裡做錯過嗎?”
靳揚說完這些,也不解釋解釋就走了,氣得展心儀直跳腳,“你倒是給我說清楚,我哪裡做錯了?”
展心儀莫名其妙地被捲入一場冷戰中,她甚至壓根連理由是什麼都不知道。
中午,她也理所當然地沒有叫上白石遠一起吃午飯,撇下他一個人,跑到樓下去找米娜順帶訴苦。
吃了午飯後早早地回來,偌大的辦公室裡沒有其他人,只有她一個,突兀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白石遠不在,展心儀只好勉爲其難地替他接了電話。
“喂,白總您好。”
說話的是個男人,有些熟悉的聲音,展心儀拿開放在耳邊的電話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是張律師。
最近沒聽說過白石遠有什麼大事,奇怪,張律師爲什麼會突然打來電話?
也許是好奇心佔了上風,又或許是展心儀一時沒想到該怎麼回答電話那端的人,她沒有說話,默認了自己就是白石遠。
那邊的張律師好像在翻看什麼文件,一陣嘩啦嘩啦紙張翻動的聲音響起後,他接着說道:“您交代我辦的事兒,我都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美國那邊的手續也已經辦妥,您看,什麼時間出發比較合理呢?”
展心儀感到小小地吃驚,白石遠要出國?爲什麼她一點消息都沒聽說過?
然而,張律師接下來的話卻讓展心儀整個人直接楞住了,如同一盆徹骨的冷水從頭頂潑下,渾身淋得溼透,寒氣逼入心底。
“我這裡還有幾份文件需要莫先生簽字,等到了美國那邊,我已經按照白總您的意思給莫先生安排好了一切今後生活所需要的條件,最後有個私人的問題想問您。”
展心儀還是沒有出聲,兩邊都安靜下來的時候,聽筒裡穿梭着寂靜的呼吸聲。
“您爲什麼突然想起來要送莫先生出國呢?而且還是這麼短的時間內辦妥一切手續,要知道,美國的綠卡並不是那麼容易拿的,當然,我是替您着想,如果時間不這麼倉促的話,您可以省下一大筆錢。”
莫先生,莫先生……
展心儀滿腦子全都是這三個大字,眼前卻浮現出一張和先生二字毫不沾邊的臉龐,過分清秀的像女孩子的娃娃臉,淺色瞳孔,溫朗的笑眼……
什麼都不用問,展心儀幾乎可以確定張律師口中的莫先生就是在說莫離。
白石遠要送莫離出國,且是在最近這幾天的日子裡,暗中已經辦妥了一切手續,難怪她最近總覺得白石遠怪怪的,好像在忙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展心儀問他他卻什麼都不說。
難怪韓彬會說莫離失蹤了,如果是白石遠把他藏起來的,這世上恐怕除了白石遠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他在哪兒!
那麼,問題來了,白石遠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們白家,不是已經因爲白靜的死和莫家徹底鬧掰了嗎,爲什麼突然要把莫離暗中送出國?又爲什麼,連她都不肯告訴?
展心儀第一反應就是白振華在搞鬼,是不是莫平凡發現了什麼,拿莫離的身份要挾白振華,他無奈之下才讓白石遠安排莫離出國的?
展心儀第一次覺得自己腦細胞不夠用,在腦海裡想象了無數種可能性,每一種最後又都被她一一否定。
“張律師。”展心儀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抓着聽筒的掌心冷汗濡.溼。“您知道莫離現在在哪兒嗎?我想見見他。”
“展、展小姐?”電話那頭的張律師嚇了一跳,顯然白石遠對他說過什麼,交代過他不許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所以當聽到剛纔一直在和自己打電話的人不是白石遠的時候,纔會有如此驚訝的反應。
“不好意思,我有義務保護委託人的隱私,實在是不方便告訴您。”言畢,掛電話之前,張律師又補充道,“如果展小姐真的好奇的話,何不親自去問問白總呢?”
對!白石遠,要找他問清楚,爲什麼要這些天要瞞着她做這些,就算莫離有必須要離開這裡的理由,也應該在他走之前再看他最後一眼!
展心儀掛了電話,大腦一片空白,一心只想着快點從白石遠口中問出莫離的下落,慌慌張張間,一不小心沒看清腳下的路,被桌腿狠狠地絆了一跤,整個上半身撲到在桌面上。
桌面上的文件夾被展心儀全部撲到了地上,忙又蹲下身來手忙腳亂地收拾被自己搞亂的文件,手指在碰到一封牛皮紙做的信封時,像觸電般停滯下來。
信封的封口是打開着的,裡面被塞得鼓囊囊的,吸引展心儀注意力的,是從封口滑落出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對展心儀來說,再熟悉不過的人,一個是她自己,而另一個,正是失蹤了多日不見人影的莫離。
照片是兩個人在遊樂場玩兒的時候拍下來留作紀念的照片,莫離頭上還戴着巨大的米老鼠耳朵,臉上明媚的微笑比身後的日光還要燦爛耀眼。
展心儀動了動手指,掏出了信封裡所有的照片,無一例外全都是她和莫離的合照,有的是莫離拿着相機拍下來的自拍,什麼時候拍的展心儀已經沒有印象了。
但是莫離卻把這些照片當成珍寶,一張張打印出來,放在牀頭和抽屜,纔會給別有用心的人機會。
還有的照片,視角很明顯能看出來是偷拍的,而且每一張偷拍的照片,畫面都很曖昧模糊,不是他們在一起嬉笑打鬧,就是故意借位擁抱,有幾張角度抓拍的還好像是兩個人在接吻。
這些照片出現在白石遠這裡,很明顯,有兩種情況,要麼有人故意陷害展心儀,要麼是白石遠不信任她,每次她和莫離單獨出來的時候都派有人暗中跟蹤。
在展心儀看來,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她想起上次和白石遠因爲張茜的死發生誤會的時候,白石遠就曾經質問過她和莫離的關係。
她總認爲沒有必要,清者自清,解釋了也沒有用,不信她的人還是不會相信。
原來到最後,害莫離不得不離開的人,還是她自己!
想到這裡,展心儀便氣不打一處來,怒氣衝衝地她只想找白石遠解釋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誤會,不要牽扯到無辜的第三者身上!
剛一轉身,白石遠就在她身後站着,不知道他已經進來多久,有沒有聽到剛纔展心儀在背後罵他的聲音。
“吃飯了?”白石遠和平常一樣,雲淡風輕地和她打招呼,他的視線掠過展心儀手上的時候有明顯的停頓,然而他的表情,卻並無什麼變化。“中午也不等我一起。”
他繞開她,走到寬大的轉移後面,午後總有一段時間是悠閒而緩慢的,他習慣性站在落地窗前,向遠處眺望一會兒。